陸灼霜已有近半個月未與伏鋮同房,二人之間的交流也僅僅是飯前飯後那幾句話。
這半個月讓陸灼霜想得很清楚,如今這樣,才像一對正常的師徒。
用午膳的時候,陸灼霜依舊一言不發地扒拉著碗裡的飯。
伏鋮起身給她盛了一碗湯,忽道:「我今天去過無妄峰了。」
陸灼霜垂頭盯著自己的碗,彷彿要將它盯出一個洞,最終,只從鼻腔中發出個單音節:「嗯。」
伏鋮的聲音冷不丁在頭頂響起:「師父還是什麼都不想說?」
陸灼霜愣了一下。
很快,又聞伏鋮道:「我以為師父多少會有點想我。」
陸灼霜終於放下手中的碗,迎上他的目光:「我們結束吧。」
停了小半個時辰的雪又開始「簌簌」飄落。
伏鋮手中動作頓了頓:「師父,你在說笑嗎?」
陸灼霜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垂著眼簾,攏了攏裹在身上的斗篷。
「這個問題,我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
「它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始,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伏鋮不再說話。
桌上擺著銅爐小火鍋,炭火燒得正旺。
他披在身上的大氅是陸灼霜去年特意差人從北地買回來的,聽聞是以火鼠皮捻成絲織就的,只披這一件,便可抵禦極北之地肆虐的風雪,可這一刻,伏鋮如今只覺遍體生寒,凍得他連筷子都要握不穩。
他顫抖著撈起一筷正在銅爐中涮煮的香菜,也顧不上燙,一口氣往嘴裡塞,滿臉無措地道:「我也有試著去習慣這個味道,師父,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
陸灼霜再也聽不下去,粗暴地打斷他的話。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你為我去做任何改變,再這樣下去,我會毀掉你!」
「你天賦這般高,還有寂滅劍認你為主,若將心思放在修煉上,完全可以成為修仙界第三個劍仙,何必自毀前途,整日圍著我打轉?」
大大方方說出藏在心中已久的話,陸灼霜只覺肩上一輕。
伏鋮也終於嚥下了那口香菜。
他盯著陸灼霜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銅爐火鍋中那些菜黏糊糊地攪做一團,久到涼亭外的風雪具停。
他終於扯了扯嘴角,綻出一抹在陸灼霜看來極刺眼的笑。
「我為何要成為第三個劍仙?人各有志,有想當劍仙的,亦有想做小白臉的。」
「而我,偏偏就只想做小白臉。」
陸灼霜沉默良久,已不知該說什麼話。
她推開椅子,起身欲走,下一刻便被伏鋮扣住手腕。
她卻連回頭去看那個少年的勇氣都沒有,只冷聲呵斥道:「放手!」
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越收越緊,少年泠泠如清泉一般的聲音響起:「我偏不。」
這般無賴的話語終於讓陸灼霜轉過頭,目光與聲音皆冷:「別以為我不會動手打你。」
扣住她手腕的那個無賴竟真閉上了眼睛,聲音中甚至還透露出一絲絲不加掩飾的愉悅:「師父請隨意,無需手下留情。」
陸灼霜從不知,他還有這般無賴的一面。
他就是吃準了她會心軟,可陸灼霜終還是甩開了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走進竹樓。
冬日裡餓得快,陸灼霜又起得晚,沒吃早膳,中午也只扒了兩口白米飯,她先前還不覺得餓,如今躺在床上,只覺肚子響得都能唱一曲空城計。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兩眼發直地看著扎結在床頂的大團紗質花束。
她現在就很後悔,後悔怎麼沒多吃兩口再走。
可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再餓,也只能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