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卻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還雷引來的?這火明顯就是人為的,否則又該如何解釋,谷中陣法也遭人破壞了?」
二人的交談聲逐漸遠去。
陸灼霜緩緩籲出一口濁氣,若真如第二人所說,有人故意混入流螢谷破壞陣法,那灘血的來歷便能解釋得清了,許是誤入她房的賊人留下的。
那人來時,定然沒帶一絲殺氣,否則她也不至於沒發現。
陸灼霜一時間思緒萬千,心事重重地開啟了白孔雀送來的食盒。
盒中擺放著幾枚中看不中吃的點心。
有的被捏成了牡丹花的形狀,有的是嬌俏玲瓏的茉莉,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花萼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陸灼霜捻起一塊牡丹花形的糕點輕輕掰開,內裡竟是豆沙餡,光是用聞的,陸灼霜就能猜到裡面究竟加了多少白糖。
陸灼霜才咬一口,便覺齁得慌。
所幸,盒中配有清茶,一口熱茶入喉,衝散唇齒間的甜膩,陸灼霜總算是活了過來。
此等「佳餚」,她可不敢再吃第二口。
反觀伏鋮,輕咬一口糕點,再抿一口清茶,美得眼睛都快彎成了月牙兒的形狀。
陸灼霜都快忘了,這孩子嗜甜如命。
除此以外,吃什麼都毫無波動。
她把自己食盒中的糕點都分給了伏鋮,只留下一塊看上去沒那麼齁甜的綠豆糕。
她閉著眼將那糕往嘴裡一塞,再灌入一大口熱茶,這頓早膳便算是吃完了。
伏鋮坐在一旁,斜著眼望著她。
目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什麼。
陸灼霜才將綠豆糕嚥下,白燼便行色匆匆地趕來了。
他這人向來不說廢話,開門見山地道:「有人破壞了流螢谷的陣法。」
這訊息,陸灼霜早已從途徑花樹下的路人甲那兒得知了。
築基期的伏鋮可沒她這麼好的聽力。
甫一聽這話,伏鋮登時露出瞭然的神情。
破壞流螢谷陣法之事,必然是那兩個伏家人做的。
能成功孵化出魘獸的地方,皆是些山窮水惡的陰地,他們既選中了流螢谷,就勢必要破壞這個地方。
流螢谷原本是處死地,之所以能呈現出如今這番景象,全賴藏在谷中的九九八十一處陣法。
如今陣眼遭人破壞,整個谷中世界都瀕臨崩塌。
陸灼霜不曾想到事態竟這般嚴重,連忙動身去與白燼召回本門弟子。
其他門派也跟著動了起來,喧譁聲四起。
可谷中人多,入谷處又極其狹窄,即便是排隊,也得排上大半日。
谷中世界正在寸寸碎裂,最先傾倒的,是那一株株高聳入雲的花樹,再是臨湖而建的吊腳樓。
冰湖也已開始消融,澄清的湖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渾濁。
谷中已生出好幾個空間裂縫,且有越擴越大的趨勢。
狂風在呼嘯,掀起的塵沙足有三丈高。
世外桃源即將變為噬人深淵。
所幸門中弟子都機警,無需陸灼霜與白燼費多大力氣去尋找,全都聚在了臨湖的那片空地上,也正因如此,太阿門才有幸成為第一個全門撤離流螢谷的門派。
折騰了大半日都未換藥,伏鋮肩上那處傷已悄然裂開,鮮血不停往外滲,浸濕了兩層衣裳。
伏鋮知曉陸灼霜嗅覺敏感,刻意與她拉開了距離,生怕她會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很快就掉到了隊伍最末端。
風聲在他身後肆虐,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嗚咽。
忽聞「咔」地一聲脆響,整個入谷處都已崩塌,裂出一個黑漆漆的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