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群弟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蒼茫天地間,伏鋮方才走出竹樓,著手準備今日的午膳,陸灼霜則徑直走向地窖。
地窖裡大大小小擺了十來個酒缸,前年釀的青梅酒還剩不少,去年便沒再釀新酒。
陸灼霜將陳酒灌入小壇中,又取來紅泥小爐,以文火溫著。
她其實不好酒,就是格外嘴饞罷了,什麼東西都想在家裡囤上一點。
一口陳酒入喉,陸灼霜又開始後悔了,後悔去年釀了這麼多青梅酒,早知道,就全都做成鹽漬梅,不但能泡茶還能用來做菜。
陸灼霜才喝一口便覺沒意思,心裡盤算著,得找個機會把地窖裡那些酒送出去。
她掌心捏著一團雪,邊想邊往廚房所在的方向走。
廚房中,備好午膳的伏鋮正在淨手。
一抬頭,陸灼霜正朝他笑,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拳頭大的雪球迎面砸來。
伏鋮沒來得及躲開,一臉無奈:「師父……」
陸灼霜插著腰哼哼唧唧:「你這小鬼越來越不好玩了。去年還和我打得難捨難分,今年就變糟老頭了?連個雪球都搓不動?」
伏鋮睫毛顫了顫,堆在他長睫上的積雪紛紛被抖落在地。
「我快十歲了。」他語調一如既往地平緩:「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永遠長不大似的。」
陸灼霜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吃飯,吃飯。」
今日又是吃火鍋。
這種傳統的雙耳銅爐鍋最適合涮羊肉,可陸灼霜挑食,嫌羊肉味羶,伏鋮便將鍋底換成了牛腩和蘿蔔。
銅爐才上桌,陸灼霜便迫不及待地撈起一塊送入口中。
牛腩是伏鋮一早便用砂鍋煨著的,燉足了一整個時辰的牛腩軟爛鮮香,十分適口。
更絕的,還是與牛腩一同燉煮的蘿蔔,吸足了汁水的蘿蔔外層綿而不爛,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溢,中間芯子卻是脆的,仍保留著蘿蔔的口感和清甜。
陸灼霜一連吃了兩碗才停下來。
她上午吃了不少零嘴,胃裡留給牛腩鍋的空間就只剩這麼多。
吃飽喝足的陸灼霜又直勾勾盯著伏鋮,也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伏鋮心生戒備,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陸灼霜說:「這位小大人可否再飲一杯青梅酒?」
滿臉戒備的伏鋮搖頭似撥浪鼓:「不好。」
哄弟子喝酒這一事,陸灼霜去年得逞過一次。
伏鋮到現在都忘不了,他是如何被陸灼霜唆使著跳下水池,又是如何將池中那隻活了近千年的靈龜給偷走,最後若不是師祖及時趕來,那隻活了千年的靈龜怕是早已成為盤中餐。
他與陸灼霜兩個醉鬼也因此被師祖罰了半年的禁閉,前不久才被刑滿釋放。
往事不堪回首,伏鋮這輩子再也不敢碰酒。
雪又開始下,簌簌落了一地。
今年伏鋮窗前那樹梅花開得格外好,來年初夏怕是又得被碩果壓彎枝頭。
可是連吃兩年青梅,陸灼霜早就膩了,尋思著,要不要在梅花謝後栽上一株梨樹。
梨是北方水果,太阿門所處的雍州不適宜栽種,每年八月底才能吃到從北地運來的梨,還都是些皮粗肉糙耐運輸的品種,陸灼霜不愛吃這些,卻也沒辦法,只能被迫接受。
放眼整個雍州,也就只有破虛峰頂的氣候適合栽種梨樹。
陸灼霜打好腹稿,與伏鋮商提了嘴要將青梅換成梨樹,伏鋮並無異議,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午膳過後陸灼霜又張羅著要去望月峰。
伏鋮聞之,耷拉著腦袋:「怎又去那裡?」
陸灼霜將妝奩上的瓶瓶罐罐一把掃入布兜裡,頭也不抬地道:「學化妝呀,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