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裡的某一段話。
幾千年前,她遵循父親的命令,從科林斯嫁去斯巴達,科林斯位於摩裡亞半島的東北部,與希臘大陸僅以科林斯地峽相連,一面是科林斯灣,一面是薩羅尼克灣,這裡過境貿易興盛,盛產葡萄酒,科林斯陶器更是名躁希臘。
摩裡亞半島夏季炎熱乾燥,冬季溫和多雨,她出嫁時正是夏季,穿著亞麻料的多里亞式希頓也覺得一身悶熱,她帶著葡萄酒、橄欖油和陶器,離開了海灣畔的家,準備前往摩裡亞半島南部的斯巴達,斯巴達在拉哥尼亞平原,沒有盈盈一抹的藍色海灣,沒有衛城,甚至沒有像樣的街道,她的丈夫會是一個三十歲的沉默寡言的戰士,對於她的詩只會有簡短枯燥的斯巴達式回答。
她回頭,朝父母揮了揮手,視線稍稍右移,看見了那個站在母親身邊的少年。
那是她的弟弟阿羅,當年十四歲,個子卻已經跟父親差不多高了,他有著烏黑的直發與白皙的面板,雖然尚且年少,但五官精緻,可以預見幾年後美麗英俊的樣子。尤妮絲長他四歲,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他也非常依賴這個姐姐。
科林斯與斯巴達相隔甚遠,她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見到他。
摩裡亞半島夏季少風,但她至今仍記得她走時感覺到了一絲絲風,帶著夏季獨有的乾燥和灼熱,滾過亞麻衣料外□□的面板。
她與阿羅隔著這絲絲熱風對望,她有些難過。
而阿羅卻是死死地盯著她,黑色的眼睛沒有別離的傷感,只有一種彷彿被壓抑在這面漆黑之下滾燙灼燒著的火焰。
回憶截止,尤妮絲看著這個叫做皮特羅的年輕人不停吐槽文學課如何變態,笑了笑,然後回覆:&ldo;女主人公與弟弟隔著摩裡亞半島的海風遙遙相望,其中的深刻含義是她在難過,一別經年,也不知道再見面時,她是不是已經成了黃臉婆,她的弟弟是不是已經成為了有著大肚腩的糟老頭,這代表了對於時間無情的傷感,以及對於父母弟妹的眷戀。&rdo;
尤妮絲在布魯克林的公寓裡一待就是兩三天,其間弗瑞有打過電話詢問她日常生活還差什麼必需品,漢娜以及娜塔莎都有發過資訊邀約她出門,她都以剛剛醒來頭疼為由婉拒,等到第三天,紐約下起小雨時,她才終於拉開了窗簾。
布魯克林沒有曼哈頓那樣繁榮到讓她覺得陌生,但是她還是由衷為這一百年的變化而覺得驚嘆,所以也能理解美國隊長從深海冰層甦醒之後直到現在,還是覺得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從她臥室的陽臺遠遠望去,能看見橫跨東河的布魯克林大橋,前幾天這座大橋在陽光與河面的相互映襯下顯得格外明朗亮麗,這天的隱隱小雨模糊了鋼鐵的線條,有一種騰空架在雲霧之中的錯覺。
她抱著雙臂,站在陽臺上,看著棋盤一般佈局的布魯克林,視線所及的高樓以及在高樓之間的各國風情的舊屋子點綴在棋盤經緯線兩端,小雨並未使得這個紐約最大的區陷入沉寂,車鳴、商店的音樂、小孩子的笑鬧,夾著雨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一同鑽進她的耳廓,每一種聲音都清晰得帶著各自的聲軌,和諧卻又彼此分離。
在這些聲音中,她聽見手機的資訊鈴音。
她掏出手機,發來訊息的人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ldo;那幾本書……是斯泰爾斯小姐買的吧?&rdo;
尤妮絲眨了眨眼睛,還沒回過神來,那邊的史蒂夫已經發了一張圖片過來。
那是基本摞在一起的書本,除了一本《三千年前》之外,還有司各特的《艾凡赫》和《驚魂記》,而這幾本書的旁邊,還有一本黑色書封的書籍,上面是一串英文:fifty shades of grey。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