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詢不比王浚,久在邊陲的他,對胡人禍害幽州很是警惕。
在魏晉護羌校尉任上,嚴詢一次次的痛擊敢於進入幽州作亂的胡寇,取得的戰果雖然都不大,但也正是因為有他這員老將在,還有段氏鮮卑牽制,慕容、宇文這兩部鮮卑胡騎才沒敢在薊城出現。
祖逖、劉琨等少兒混進城內,將主要精力放在御胡上面的嚴詢倒沒有察覺到什麼,相比胡人的威脅,區區幾百個乞兒又算得了什麼?
石勒把張越拎過去痛罵了一頓,張越只能回去向張和哭訴,請求張家將石勒精挑出來的胡兒收入家奴,伺機混入城中。
這些雜胡在戰場上勇悍得緊,但卻不會掩飾,又性子魯莽,在城門口幾番爭執之後,讓聽到回報的嚴詢便起了疑心。
“有胡寇混入,是石勒那羯胡雜種的人嗎?”段務目塵眼睛眯起,淡淡的問道。
相比較其他鮮卑部落的胡人,段務目塵的模樣和漢人沒有多少的差別,三十上下的年紀,穿著一身漢服,頭髮也和漢人一樣挽起,這些年,段務目塵在幽州居住的時間,要遠遠大於草原上,這也是後來王浚將女兒嫁給段務目塵的原因之一。
胡人漢化,最終也和漢人沒什麼區別了。
這是王浚的想法,但他卻不知,漢胡之間的矛盾並不是簡單的一個學習漢朝文化、穿著漢服就能消解的。
沉浸在骨子裡的東西,可能要經過幾代,甚至十幾代人的同化,才能漸漸的融為一體。
聽到嚴詢說,有胡虜混進城內,似有不軌行為,段務目塵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從去年開始,段氏鮮卑的大權由段乞珍轉到了段務目塵手裡,這中間自然不可能是風平浪靜的禪讓,段務目塵為此也是狠下殺手,將幾個爭權的叔伯從肉體到部落悉數滅了一個乾淨。
石勒?
一個雜種匈奴,有什麼能力,不過是群流寇罷了。
“目塵,這石勒聽說是劉淵手下的猛將,曾與那趙閻王打過好幾仗,前不久,易水畔更是打得天昏地黑.........。”
王浚擺出兄長的架式,向段務目塵講述起石勒的事蹟來。卻不知,段務目塵越聽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嚴老將軍,有沒有興趣,和段某一起好好的教訓一番石世龍?”段務目塵向嚴詢問道。王浚雖然官職高,但終是虛職,薊城的晉軍兵權,掌握在嚴詢手裡。
嚴詢心頭一喜,連忙道:“賢侄可是要出兵迎戰石勒的雜胡,老夫的人馬雖然只有二千騎,但個個都是見慣了軍陣的精騎,不如一同前往?”
“同往!”
段務目塵和嚴詢三言兩語,就定下了出城擊胡的決定,王浚這個清淡名士在旁聽著,只能乾瞪眼。
晉國的名士是什麼德行?
這幾年大家也看清楚了,扯淡找他們絕對沒錯,引經據典,滔滔不絕,辦正事找他們,那絕對抓瞎,沒門。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段務目塵近年來在薊城經營,隱隱的已經將這座大城劃入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現在石勒困守漁陽,不過是隻病虎,竟然還不死心要來謀奪薊城,真是不知死活之至,這是段務目塵絕對不能容忍的。
嚴詢在上次被劉淵打敗後,心裡始終不能放下,這次提議主動出擊打石勒,也是想彰顯幽州晉軍的聲威,同時,搶在趙廣漢軍到達之前,鼓舞有些低迷畏戰計程車氣。
石勒沒想到,他想要謀奪薊城,而段務目塵、嚴詢反過來想要殲滅他。
草原上狼群之間的爭鬥,就是這樣。
今日是盟友,明日就是敵人。
只有實力才是唯一。
——
漢大業二年,元月十九日。
段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