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青道:「兩三日吧。」
禾穀眉頭打結。這麼久?
廚房外天色漸暗,雲層晚霞鋪天,綺麗渲金,秦如眉走出廚房,抬頭望向天幕。
秋風裡依稀送來煙花之聲,遙遙地,還有喧囂的鑼鼓聲。
她轉過身,忽然看向銜青,「銜青,我想出門。」
讓他做主嗎?
銜青陡然愣住,遲疑道:「姑娘?」
「我不玩久,很快就回來了,」秦如眉笑望著他,眼中顧盼生輝,「有你在沒事的。」
銜青是夫君信任的人,那她也信任他。
女子的眼睛不染一絲雜質,流轉的儘是期盼的光。銜青心中如被什麼撞了一下,匆忙避開視線,頷首道:「是。」
早上離開前,侯爺並未禁止姑娘出門。
銜青垂下頭,心中思緒翻湧。
從最初的囚禁,到這段時日縱容,侯爺對姑娘的態度……似乎不同了。
麟園外,秦如眉換了一身銀白月華綢裙,戴上面紗,鑽進馬車,禾穀也緊隨其後跟進。銜青則坐在外面,手握韁繩,開始駕車。
車身微微顛簸,馬車在開闊的道路飛馳。
禾穀想起什麼,笑道:「再過一日就是七夕乞巧,今晚肯定特別熱鬧。」
「七夕……」秦如眉卻陷入躑躅,「這是有情人一起過的節日。」
禾穀點點頭,秦如眉垂了眼,蹙眉道:「可阿晝還要兩日才能回來。」
見她傷心,禾穀心中一緊,忙道:「不止七夕乞巧當天呢,前後幾日都是好日子,哪一日過都一樣。」
秦如眉沒說話,掀起簾子,往外看去。
四野低垂,天綴碎星。
麟園地處兆州郊外,青山綠水風景宜人,越往州里,景象便繁華,方才這一路來,她已經看到逐漸繁密的人潮,摩肩接踵,綺樓飛簷,空中盞盞燈籠懸掛,煞迷人眼。
她支著下巴,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夜風。
繞過一處街角,銜青找了個位置停下馬車,外面忽然傳來什麼聲音。
是一群垂髫孩童蹦蹦跳跳的戲語聲,齊聲道:「皇帝好,皇帝妙,人人都想當皇帝。太子建兵橫刀刃,韞王歸來奪平欒。」
沒什麼平仄押韻,只是孩子間隨意編玩的笑語,秦如眉卻微微一愣。
銜青已然看向那些孩子,冷冷上前,問道:「誰教你們說的這些?」
幾個垂髫孩童看見面前逼近一個青窄寬衫、腰繫錦繩的少年哥哥,紛紛面面相覷,懵懂地瞪大眼睛,下一瞬撒腿就跑,「啊啊啊,有壞人,快跑啊……」
秦如眉走過來,看向銜青,「怎麼了?」
銜青掩飾道:「沒什麼,是銜青多疑了,只是幾個不懂事的孩子胡鬧玩笑。」
秦如眉卻望向那些孩童離開的方向,眸中現出一絲迷茫,「韞王?」
禾穀跟了過來,攙扶住秦如眉,聽見這兩個字,愣道:「韞王不是死了嗎?」
說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禾穀嚇得捂住嘴巴。
秦如眉看向她,「韞王死了嗎?」
她怔怔的。
禾穀皺著眉,四處看了看,先壓低聲音,給她大致說了宮中之事,才道:「韞王早在十幾年前就亡故了。」
銜青站在旁邊,臉色有些難看。
秦如眉聽不大明白,餘光一掠,發覺銜青不對,「銜青,你怎麼了?」
銜青搖頭,沉默不語。
禾穀納悶地看了眼銜青,不作他想,只對秦如眉道:「姑娘,我們走吧,你不是想出來玩嗎?」
秦如眉笑眼彎彎,點頭。
街上人群摩肩接踵,銜青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