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著她,沒有動。
看見她被淚水洗過而愈發澈亮的瞳孔,他微笑起來,道:「秦如眉,你敢動手嗎?」
「我為何不敢……」她呼吸輕顫,似乎說出這些,已經足夠讓她崩潰,「付玉宵,你知道昨日是什麼日子嗎?我和付容願成親的大喜之日……可你都做了什麼?」
「婚禮還沒進行完,不是嗎?你還沒有和付容願入洞房,合巹酒未喝,算不得數。」
她愈發悲怒,一字一頓,「可我和容願已經行完了拜禮,我是他的妻子!」
他盯著她,唇角淺淺的弧度,眼中未染分毫笑意。
「是嗎,可要行拜禮,必須得所拜之人同意應允,我是付容願的大哥,只要我不同意你和付容願的婚事,這禮就永遠成不了。」
「你什麼意思……」她怔怔盯著他,視線被淚水朦朧,「你不會讓我回去了嗎?」
他只微笑,「難道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嗎?」
她被他話語刺中,愈發愣怔。
是了,就算付玉宵願意放她回去,付容願還會接受她嗎?
他本就已經對她和付玉宵生了懷疑,如果昨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隨著時間流逝,她會消除自己的心魔,對他坦誠相待,她會向付容願證明自己嫁他的決心。
可是事情發生了。
新婚當夜,新娘子離奇失蹤,婚房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不是賊襲,不是尋仇,所有親朋好友都在場,新娘子就這樣不翼而飛。
恰好,新郎倌的親哥哥也消失了。
樁樁件件,把她釘死在逃婚的恥辱柱上,毫無辯駁的餘地。
就算她能解釋,有人會相信嗎?
秦如眉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目光忽然被什麼吸引,慢慢下移,落在自己的手上。
她睡中被換了一身寢衣。
這身衣裳衣料很好,是上好的綾羅,卻又仿若絹紗一般輕薄,她纖瘦的身子裹在衣裳裡,此時因為抬著手,衣袖掉落一截在手臂上。
白皙的面板上紅痕斑駁,再往下一些,甚至青紫。
她全身都是證據。
和付玉宵廝混的證據。
沒有人會相信她。
秦如眉呼吸愈發顫抖,抬眼,握著碎瓷的手猛地用力,鋒利頃刻間刺破他的面板,絲絲血液蔓延而下,流進她的衣袖裡。
只要再進一寸,他就會死。
付玉宵卻只盯著她,沒有任何動作,彎起一個笑。
「你要再殺我一次嗎?」
她愣住,手一顫,碎瓷片差點握不住。
他覺察到她的遲疑,滿意地笑了下,拉下她的手,將她的手展開,把她手中的碎瓷揀開,又細心挑出傷口處微小的碎末,以防再次割傷她。
「痛嗎?我讓醫女給你上藥,很快就會痊癒。」
她盯著他,蒼白著臉冷笑,「沈晝,你不如殺了我。」
他置若罔聞,替她清理好手上的傷口,噙著一絲笑。
「早上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傳,不過現下時辰有些晚了,索性直接吃午膳,想吃什麼?嗯,累了一個晚上,你應該餓壞了。」
他怎麼好意思這樣和她說話……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似她嫁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親弟弟。
她難以置信,下一刻,猛地抬起的手,被男人輕而易舉地握住。
她的手腕在他掌中襯得極纖細。付玉宵盯著她道:「你已經打了我一巴掌,還要繼續嗎?」
「沒問題。多一巴掌,就多一次,今天晚上我會再過來,你已經欠了一次,還要繼續打嗎?」
她幾乎難以啟齒,「無恥……」
他沒理會她,「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