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見江聽音血流不止,眉頭愈發皺深,問付容願:「容願,你府上可有會包紮的人?大夫趕來需要一些時間,江姑娘的傷等不了那麼久,需得先包紮才是。」
付容願頷首,轉頭看向禾穀。
在府裡,就數禾穀會一些救治包紮的手法。禾穀跟著秦如眉之前,他已提前讓禾穀學醫,雖比不上正經大夫,可日後萬一遇見意外,也能及時幫秦如眉處理。
站在秦如眉身後的禾穀卻是一愣,看了看江聽音,忐忑地看回秦如眉,低聲道:「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而來,壓迫感,宛如泰山壓頂,讓秦如眉心中直想發笑。
都這樣看她做什麼。
是無形的逼迫嗎?
怕她冷血心腸,對江聽音見死不救?
那眾多視線中,唯有一道最為冷漠,她不想對上付玉宵的眼睛,只淡淡道:「去吧,救人要緊。」
禾穀這才福身,接過小廝遞來的傷藥,飛快走向江聽音。
江聽音靠坐在男人懷裡,呼吸戰慄,忍著疼痛,輕輕把手遞給禾穀。
禾穀輕聲道:「奴婢要把姑娘傷口的碎瓷片挑出來,可能會疼,姑娘忍耐著些。」
江聽音點點頭,咬緊牙關。
可在禾穀給她挑出血肉中最後一片、也是最大一片碎瓷的時候,江聽音仍是控制不住,渾身一顫,低低痛呼一聲。
下一道驚呼,卻是柳棠意發出的。
柳棠意瞪大眼睛,看著猛地摔在地上的禾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禾穀迎著付玉宵森冷的視線,知道求饒沒有用,爬起來跪好,「奴婢知錯,大公子息怒。」
秦如眉再忍不住,站起身道:「大哥,禾穀是如眉的丫鬟,手腳是笨拙了些,可若有哪裡傷了江姑娘,也是如眉讓她去包紮的,錯不在禾穀。」
她盯著付玉宵,身體隱隱發著抖,是怒極了。
氣氛霎時僵滯到冰點。
祁王臉色莫測,飲酒的動作慢了下來,付容願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哥哥,眼中有一絲陌生。興許是這一切帶給他的震驚太大,此時他竟沒有注意到身旁的秦如眉。
柳棠意則看著地上的禾穀,神情複雜。
秦如眉的聲音抑著顫抖,飄散在空氣中。
付玉宵卻仿若未聞,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只對膳廳外面站著的其中一個始終低著頭,謹守本分的丫鬟道:「你來包紮。」
第11章
那丫鬟沒想到付玉宵竟點了自己,一愣過後,忙應聲匆匆過來,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江聽音包紮傷口。
禾穀還低著頭,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眼眶發酸,讓人想要流淚,秦如眉忍著腳踝疼痛,踉蹌著過去,把禾穀攙起來,「沒事吧?」
方才付玉宵揮開禾穀的力道看似不重,可她知道他內力深厚,即便是尋常一下,也夠讓人受了,更何況禾穀只是一個弱女子。
禾穀朝她一笑,「姑娘別擔心,禾穀沒事。」
秦如眉這才點頭。
她並非感覺不到身後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視線,但她不想去管。
拉著禾穀,轉身欲走。
奇怪的是,祁王此刻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盯著那個婢女,眸色微沉,臉色十分奇怪。
此刻,除卻婢女給江聽音包紮的動靜,膳廳裡沒有人發出聲音,卻隱約有一種劍拔弩張、緊張一線的感覺。
秦如眉雖沒流露異常,卻也察覺到了。
冥冥之中,危險讓她所有的感官都放大無數倍。
令人窒息的安靜如碎瓷被狠狠砸破。
當驚變猛然發生的一剎那,她正與禾穀站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