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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鄭車主鼓足勇氣把“小心”那兩個字喊出口,陳小燁就忽然蹲下身子,堪堪避過了劈向後腦的一刀,而後揚起腿,沒有任何花哨地一腳踹過去。
居中那名中年漢子畢竟年紀大了些,腿腳沒有年輕人靈便,更何況,他也沒有料到陳小燁竟敢在背向眾人的時候,還敢出腿反擊。
喀嚓!
能和體壯如熊的黑子硬碰硬的陳小燁,力道之剛猛,可不是尋常人的血肉之軀能夠硬抗下來的。
中年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在《荷塘月色》那種風格的伴奏下,顯得尤為滑稽和彆扭。
另外那個精幹瘦子和鼻血長流的小年輕,在跟著京城涵敬發出這麼淒厲的聲音,好似風捲著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在玻璃窗上劃響,不刺耳,但卻不講道理地刺進耳膜,讓他心中不由得為之一痛,他強忍著痛楚輕輕撇過頭去,不由得呆住了。
他還從未見過,章涵敬那張總保持著或恬淡或嚴肅的姣好面容上,露出如眼前所見這般慘白到了極致的驚懼面容。
沒錯,驚懼。
她圓睜著雙眼,瞳孔因為害怕而擴大,顯得整個眸子都好似被黑色填滿了一般,心裡頭那些諸多複雜的情愫與想法,沒有微眯雙眼這個動作遮擋後,全部都暴露了出來。
當然,她心裡在想著什麼,在唸著什麼,在期待著什麼,也就只有陳小燁這個當事人能夠感同身受地讀出來。
現實社會不是拍電影,女主角甫一現身後,男主角便會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把敵人踩在腳底下。
幾乎是在陳小燁那一怔神兒的片刻功夫,精幹瘦子和年輕小子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斬在了他的腳踝處!
陳小燁雖然筋骨強硬,可畢竟沒到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的地步。
只聽噗噗兩聲,並沒有開刃的砍刀在兩個練家子的揮舞之下,還是切進了他的血肉裡。
章涵敬踉蹌了一下,而後隱忍著不發一聲,咬著嘴唇跑完了剩下的路程,精幹瘦子留下年輕同夥守著陳小燁,獨拎著那把砍刀衝向了她。
現在,她已是不想借自己的身份來恫嚇對手,逼他們知難而退了。
砍刀擊中的位置,會給陳小燁的後半生帶來什麼,她已是從那座全國最出名的警校裡學過了。
終生殘疾。
陳小燁今年才24歲,不僅是三叔,就連羅碩輔羅書記都覺得他這個人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如此才華橫溢之輩,卻要在數十年的餘生中坐在輪椅上度日?
從這一刻開始,他不會再陪自己去抓捕毒販,也不會趁著她彎腰在車廂裡尋找毒品時趁機揩油,更不會抱著她從遺傳中心的餐廳一直輕輕緩緩地走到三樓的臥室。
可這些,她都不在乎。
哪怕讓她工作以外的所有時間,都推著輪椅上的他到處轉悠,她的心裡也是甜的。
當章涵敬看到他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孔,她的心也彷彿綁上了一塊巨石,沉重而又有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她不在乎自己在今後會如何,只是不想看到一個本來大有作為的年輕人,卻在橫禍降臨之後,無法重拾自信,從此萎靡不振,荒度餘生。
她曾交往過的那位成績同樣優秀的警校同學,便是在一次出任務時不小心沾上了毒品,在無法控制毒癮的痛苦與悔恨中,從她的生活中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章涵敬不想再看到悲劇重演。
所以當精幹瘦子拎著寬背大砍刀衝向她時,她的腦海裡已經忘了身為警察在執法之前,需要發出警告這一個規定。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殘疾了,你就拿命來抵!”
精幹瘦子苦練刀法十年有餘,在腳下這座鋼鐵森林裡,還真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