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有意說給他聽的,公主殿下明哲保身,想回膳善是認真的。那時追著他說要做楚王妃,原來並非出於本意,如今他還俗變回楚王了,她第一樁想到的卻是要回家……
鑊將上前來,拱手向他回稟:「殿下,一切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
他頷首,轉身看了公主一眼,也不多言,提袍邁出了山門。
從雲陽到上京,這條路很讓公主記憶猶新,來的時候千辛萬苦,一半的路程靠雙腳,既要被鑊人追殺,又被抓去殉葬,簡直不堪回首。現在原路返回,終於有寬綽的馬車了,能夠舒舒服服,躺在車裡閒聊打瞌睡。
謝小堡主是那種出身太好,志不在做官的富二代,他完全沒想過和楚王搞好關係,只管騎著馬,跟在公主車旁。他的全部興趣就是和公主說說話,然後見縫插針地重申自己的想法,表示願意和公主永結秦晉之好。
可惜公主有一項異能,可以自動過濾不想聽的。她只關心回到上京之後,怎麼圓了扣押寧王,接管鑊軍的謊。畢竟正常程式應該是順從寧王押解,然後進京對質,像現在這樣有不臣之嫌,皇帝會看不出來嗎?
謝邀是男人,男人的眼界比較廣,他搖著馬鞭懶散地說:「本來就心照不宣,皇帝又不是傻子。寧王這草包要是能和楚王抗衡,過去就沒有戰神這個說法了。所以只要意思意思,面上能交代過去,皇帝陛下不會追究的。兩年而已,楚王的威望不減,甚至有很多大臣因為鑊軍一盤散沙,而更加懷念楚王統兵的日子。據我的推斷,楚王還朝後,聲勢會進一步壯大,說不定真的就……」
取而代之這種話沒有依據不敢胡說,但已然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了。
公主長長哦了聲,「那就好。」探出腦袋朝隊伍前列看了看,那個穿著僧服騎在馬上的人,看上去還是熟悉的背影,她卻好像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
現在該叫楚王殿下,叫蕭隨了,釋心大師已經成了過往,再過一段時日連提都不會被提起,彷彿這個人從世上消失了,即便他只是蓄上了頭髮,換了個稱呼,也變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以前的和尚了。
公主覺得惆悵,怔怔望著他,他似乎感覺到了,回頭看了一眼。彼此視線一交集,公主立刻擠出個笑來,他仍是淡淡的,略頓了會兒,又轉回身去了。
「看吧,這就是王爺的逼格。」謝邀不屑地說,「我告訴你,現在是王爺,等將來更上一層樓,會更加眼高於頂的。姐妹,我看你還是聽我的,跟我回謝家堡吧。他要是準備打江山,你留在楚王府太危險了,就你那八十斤的肉,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公主想了想,說不行,「我要見證奇蹟,畢竟很少有附屬國公主經歷宗主國改朝換代的。」
謝邀還在喋喋不休,「見證奇蹟也用不著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吧!」
結果車裡的人一臉尷尬,摸了摸鼻子,視線飄忽著,一忽兒在車頂,一忽兒在車底,就是不看他。
謝邀有點得意,「怎麼,終於認同我的話了?」
馬車的車窗對開著,他說完,不經意間朝對面看了眼,發現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側視窗。光頭楚王輕飄飄一個眼風投過來,曼聲道:「楚王府的守衛一向森嚴,謝小堡主不必擔心。」
哎呀,沒有什麼比背後說壞話被正主聽見更叫人下不來臺的了,還好謝小堡主夠機靈,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哈哈了兩聲,「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我姐妹在你府裡沒有照應……這樣吧,我也在貴府上借住兩天,你放心,我足額繳納食宿費用,絕不會佔你半點便宜的。」
結果楚王不給這個面子,雖然不至於疾言厲色,但那股驕傲的勁兒,把蕭氏王爺的目下無塵,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本王剛還俗,習慣了粗茶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