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大了,有些耳背,慧珍慧寶這倆丫頭就常常欺負她,多虧慧雅周全,她心裡都知道的。
慧雅和裡面出了正院,一路分花拂柳到了門房。
這時惠清正好僱了輛車和車伕一起趕了過來,見慧雅和李媽媽出來了,他當即跳下車,開啟車廂門服侍慧雅和李媽媽坐進去。
慧雅忙又道了謝。
隨著車伕的一聲鞭響,馬車緩緩駛了出去。
車裡的棉墊什麼的瞧著還算潔淨,只是畢竟不是府裡的馬車,棉墊墊得很薄,坐在上面隨著馬車的移動硌得慌。
慧雅自從進了朱府,每次跟王氏出去,王氏坐車的話,她跟著坐車服侍;王氏乘轎的話,她步行跟轎,倒是沒乘坐過如此難受的車。
李媽媽見慧雅被馬車顛得坐不穩,忙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肢,轉移話題道:“慧雅,我記得你家在城東的孫家溝?”
慧雅點了點頭,道:“我還記得村口有一棵很粗的白楊樹,我們村子在窪地裡,進村一路下坡,我小時候還故意從坡上衝下去,結果摔倒在地上,一臉的血,我娘嚇得都哭了……”
她明明恨她娘愛野男人遠勝過疼她,不願想那些久遠的往事,可是此時她娘對她那些點點滴滴的好還是湧上了心頭。
李媽媽耳朵聾,沒聽清慧雅的話,不過見慧雅長長的眼睫毛溼漉漉的,知道她心裡難受,便不再多說了。
出了永平縣東門,馬車一直向東,走到了八里河才拐向北。
慧雅怕車伕和惠清不知道路,便掀開車簾,憑著記憶指揮著路。她八年沒有回來,以為回家的路早就忘了,可是到了如今才發現,回家的路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裡。
馬車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
惠清跳下車打量了一番,見這戶人家是青磚門樓楊木大門,瞧著很是齊整,便上前去敲門。
一個正吸著菸袋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見是一個富貴人家小廝打扮清秀少年,心裡大概有了譜,一對瞧著有些陰險的三角眼瞅著惠清:“你是……”
惠清打量了他一番,這才說明了來意。
這中年漢子臉上當即有了笑意,忙忙施禮道:“原來是惠清小哥啊!快請快請!不知我家閨女在哪兒?”
慧雅與李媽媽下了車。
她淡淡地看了繼父孫貴一眼,發現他比記憶中老了許多,當下寡淡道:“我娘呢?”
見繼女冷淡,孫貴卻一點都不惱,依舊笑容滿面:“你娘在西屋呢!走,我帶你過去!”
一進西屋門,慧雅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她定睛看向躺在炕上的人,確定這個瘦骨嶙峋面色青白的婦人就是自己的孃親,眼淚當即流了出來:“娘——”
孫劉氏正昏昏沉沉間,聽到有人叫娘,睜開眼看了半日才看清楚了,見一個齊整的女孩子立在房門前,額髮齊眉,烏油油的青絲順滑地垂了下來,一張小臉潔白如玉,大眼睛晶瑩閃爍,端的是美麗得緊,心下一動,當即道:“你……你是……雅雅?”
慧雅哭出聲來:“娘!”她的小名喚作孫雅雅,自從進了朱府就被改名為慧雅,整整八年沒人叫過她的小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