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說:「我不會樂器。」
鍾老師說:「不會就學啊,誰天生就會?」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支豎笛以及一張簡譜一本教程對他說:「這個笛子很好學,幾天的事情,回去自己研究研究,不懂就翻書,週一過來一起彩排試試。」
鍾老師說一不二,沒等雲樂拒絕,把他轟了出去,雲樂回到教室,把笛子放進書包,放學時,去了陳巧玉的菜市場。
冬天天短,六點半左右已經漆黑,雲樂坐公交車過去,快到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收攤回家了,但他知道陳巧玉不會走這麼早,他們最是能吃苦,很認真的賺錢,南邊的菜市場是露天的,不如聞野家附近乾淨衛生,但卻因為沒有昂貴的攤位租金,賣的非常便宜,菜場也簡單,一個塊面積很大的空地,每家幾平米的小攤,擺著各類蔬菜,早上還新鮮的就貴點,到晚上蔫巴的,就便宜點。
陳巧玉坐在馬紮上,雙手抱著暖水袋處理最後一點綠葉菜,見有人過來,立刻招呼,看清來人,怔了怔,趕緊站起來,說:「樂樂?」
雲樂淡淡地叫了聲:「大姨。」
陳巧玉為他擔心了好幾天,這孩子一下子就消失了,她連著幾天睡不好,生怕是出了什麼事,此時見雲樂自己過來,趕緊拉著他問:「樂樂你去哪了啊?怎麼都不回家啊?」又來回來去地看他,見沒什麼大礙,才放心地問:「快告訴大姨,你是去哪了?過的怎麼樣?」
雲樂說:「我以後不會回去了。」
陳巧玉說:「那你去哪?你有地方住嗎?」
雲樂說:「我找到了打工的地方,給別人做飯收拾房間。」
「那,那是什麼人啊?可靠嗎?」
雲樂說:「是學校的同學。」
「還,還是學生啊?有錢人家的孩子嗎?」雲樂點頭,陳巧玉又擔心地問:「那他沒有為難你吧?有錢人家的小孩,好多都跋扈著呢,沒受欺負吧?」
雲樂說:「沒有,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陳巧玉又叮囑說:「那,那可得給人家好好幹活啊,別偷懶。」
「嗯。」
她這人愛哭,說著說著又紅了眼圈,「挺好的,離開你個畜生爹挺好的,別回,以後都別回了,你也長大了,能自己過日子,咱們樂樂成績好,以後考上好大學,不給那個畜生東西養老送終,你走後你那個畜生爹也沒回兩趟家,我聽說是又去賭了,你別嫌大姨心腸惡毒,我就想他有一天喝死在外面,我,我真是」又顫音道:「挺好的,別回去了」
雲樂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也沒辦法阻止她掉眼淚,只能從兜裡掏出幾塊錢說:「我買菜。」
陳巧玉趕緊摸摸眼淚,說:「要,要什麼?大姨給你裝起來。」
雲樂選了幾樣,陳巧玉稱也沒稱直接遞給他說不要錢,但是雲樂還是硬塞給她,離開菜場回到了聞野的公寓。
八點左右聞野還沒有回來,雲樂把蔬菜放進冰箱,又把笛子拿出來放在客廳的桌上,想起鍾老師說的話,走進浴室,洗頭。
聞野今晚被韓宸哭天喊地叫走,韓宸的咖啡廳經歷了幾天的改革之後,終於主動降了逼格準備迎接普羅大眾,定了新選單,硬拽著聞野跟他一起試菜,一道道不走尋常路的黑暗料理,吃得聞野頭腦發暈,竟然有點想念家裡的素炒白菜,進門時,浴室的燈亮著,聞野沒有第一時間回房換衣服,而是去廚房倒了杯水,倒在沙發上感受白開水的甘甜,清清苦澀的嗓子,幾何茶几上放著雲樂的豎笛,聞野看了一眼全新的教材,又聽著一時半刻不會停下來的水聲,悄悄把笛子拿了起來,擺弄一會兒又沒事人一樣放了回去,此時雲樂從浴室走了出來,聞野也起身回房,暼了他一眼後,猛地一怔,捂住胸口倒退幾步,震驚地說:「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