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向那小姑娘道:「但凡女子,都講究一個德容言功。世人皆是這般評判,你若不學女紅,又不肯學著琴棋書畫怡情怡情的才藝,將來如何覓得好婆家?」
那小姑娘大聲道:「橫豎我將來不嫁人便是了!嫁人又有甚麼好的,一個人清清靜靜過著才開心呢。」
晴雯聽了,啞然失笑,同鴛鴦對望一眼,才嘆道:「幸虧平兒姐姐和表哥今日不在,不然的話,聽了她的話,還不定如何傷心呢。」
鴛鴦連忙道:「從小嬌寵大的小女孩如何肯嫁人?這足以說明你們平日裡養得好。」又向那小姑娘戲謔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若不嫁人時,難道教你爹孃養你一輩子護你一輩子不成?」
小姑娘眨眨眼睛道:「我長大了自個兒謀生計便是,自己做自己吃。何況,如今太平盛世的,我又不曾惹是生非,哪裡需要旁人護著?」
屋中眾人聽了這話都笑了,都道:「這正是沒有吃過苦的小孩子說的話。外頭那世道亂著呢,似你這樣俊俏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頭,保準被拐子拐賣了去。何況女子到了一定年紀不嫁人,她父母是要受到朝廷責罰的,女子也無法自立門戶,在外頭謀生計。」
那小姑娘聽了,面上果有鬱鬱之色,仍不甘心,問道:「若是到了真正的太平盛世,女子可自立門戶謀生計,亦不必被逼著嫁人,是不是便不用被這些德容言功評頭論足了?」
眾人聽了,都笑道:「哪裡來這樣的盛世?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當年賈家有個三姑娘,才華不凡,精明過人,若是男子,必能幹出一番事業,偏生是個女子,只得喊冤抱屈,自請去和親,去那南蠻荒蕪之地。如今還不知道甚麼音訊呢。女子幾時能夠行動自專了?」
說到這裡,雖知只是妄念,也忍不住暗暗在心中暢想一番,道:「若是果真有那樣的盛世,全天下的女子都當好好珍惜。莫要被這二門內家長裡短的瑣事抹平了心氣才華才好。」
眾人又在那裡說了一會子話,晴雯向詠荷、麝月等人使了個眼色,幾人藉故退了出去,鴛鴦才細細問起她別後之事。已是數年不見,蕙香、芳官皆已覓得好人家,歡天喜地去了。來順一家只在江南等地做綢緞布匹的生意,這些年生意做得越發大了。茜雪所在的江家卻見好就收,辭了那皇商的職位不做,這些日子正同晴雯商議著出海走走。
鴛鴦便道:「雖說咱們這邊百錢之物,到了南洋可賣萬錢。但你夫婦皆是小富即安的人,斷然不至於為了這些金銀之物流亡海外。想來這裡頭還有個緣故。」
盯著晴雯的眼睛看,突然間笑道:「世子爺也算是有情有義了。如今他做了皇帝,仍念著從前的舊事不放,數次徵召你夫婦回京。他既有這份情意在,你們何必像耗子見了貓似的,竟要躲到海外去?」
晴雯道:「這話差了。若我仗著從前的那點情意同他周旋,甚至妄想從裡頭撈些好處,佔些便宜,那便是與虎謀皮,早晚要葬身虎腹。故而我也暗中向詠荷等人囑咐過了,從前之事,竟是一概不提的好,正是為尊者諱的道理。聖上一時糊塗,戀錯了人,想來一時半會便可撂開手去,若是拿了這個當炫耀的資本,整日裡在那裡沾沾自喜,只顯得我人過於輕狂,不莊重,其實是半點好處也無的。」
鴛鴦壓低聲音道:「我們從北邊來,倒聽到了些風聲,聽說前不久宮中的那場大火,來得蹊蹺,竟說是那劉皇后故意往火場裡撲的。你可曾知道。」
晴雯點頭道:「確實曾聽說不少。聽說先是劉皇后的父親牽涉在甚麼謀逆案子裡,又被言官彈劾,清算他昔年平青蓮之亂時候擁兵自重、不敬皇家等種種共計四十餘條罪狀,又從他家裡抄出來金銀綢緞古玩等物摺合銀子二十餘萬兩,故而海內震驚,以為巨貪,滿門悉數處死。劉皇后跪在殿前磕破了額頭,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