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心底猜測,祿親王與太后一死,皇帝生怕別人說他狠辣,所以才留下這母女性命。
就像當年先帝將親兄弟殺了個精光,卻留下了明/慧郡主一模一樣。
想起明/慧郡主,宸妃倒是想起來,此次逼宮謀反牽連甚廣,永昌伯府倒是備受信任,如今很是有扶搖直上三千里的架勢。
也許她該跟皇兒提一提,多多拉攏這炙手可熱的永昌伯府。
宸妃前腳剛走,後腳祿親王妃便收了眼淚。
她靠在床頭,臉色冰冷:「總算走了。」
珠玉郡主拿出冷帕子,給她敷眼睛:「母妃何必委屈自己,左右都到了這份上,你我又有何懼。」
祿親王妃拉下帕子:「你不懂。」
珠玉郡主一愣,低聲道:「母妃是怕陛下食言嗎?」
誰知祿親王妃冷冷一笑:「不是怕他食言,而是他必定會食言。」
這話一說,珠玉郡主臉色也是一沉。
祿親王妃拉住女兒的手,低聲道:「不過沒關係,汪家的仇都已經報了,他若是不放心,那我這條命便拿去吧。」
珠玉郡主低下頭:「怪不得母妃從不提讓表哥回來。」
「回來做什麼呢,困在安寧伯府的方寸之間,不得安寧,一輩子都得縮著首尾過日子。」
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死去,死在她設下的天羅地網之中,所有的怨恨也在剎那消失。
祿親王妃曾以為自己會高興,會大笑,會覺得暢快,可她此刻只覺得迷茫和悵然。
那曾是她傾心所愛的人,最後卻磋磨了愛意,只留下仇恨和厭惡,他們糾纏了一輩子,如今總算是有了了結。
愛也罷,恨也罷,都該結束了。
祿親王妃緊緊拉著女兒:「珠玉,我只不放心你。」
珠玉郡主一貫是囂張跋扈,絕不肯流淚的性子,這會兒卻撲在她懷中:「那你就留下來陪著我,我們去涼州,去雲南,不管去哪裡都好。」
祿親王妃悽然一笑:「我這身體,是走不了了。」
她不能走,也走不了。
祿親王一死,強撐著的那股子怨氣散去,她這身體便如同破壞的舊傢俱,被蟲蛀噬殆盡,再好的補品吃進去,也如同簍子一般留不住。
珠玉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祿親王妃只靜靜的摟著她,拍著她的後背,等她哭夠了,哭累了,才緩緩道:「你啊,以後再也不能任性了。」
「郡馬雖有私心,可對你還有幾分真心,丁家固然有諸多不是,卻不是狠心絕情的人家,等我去後,你便踏踏實實跟他過日子吧。」
珠玉郡主扭過臉:「我懶怠看他。」
「就算不為自己,你也該為傲兒想想,難道你想讓她重蹈我們的命運嗎?」
這話敲打在珠玉郡主的心上,她含著淚說:「所以我才想讓嫁入趙家,趙家人厚道,家風嚴正,比那老太婆選的人強多了。」
「才說讓你不要任性,偏還要痴心妄想。」祿親王妃連連搖頭。
「讓你裝瘋賣傻,可不是讓你真的發瘋,珠玉,往後沒了我,你要清醒一些。」
珠玉郡主紅著眼睛:「母妃,那你留下陪我,只要有你在,我總會收斂的。」
祿親王妃何嘗放得下這唯一的女兒,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當年因為意氣之爭,放任女兒被教成這幅模樣。
等她發現後悔,卻已經太遲了。
即使這些年珠玉悔改了許多,可本性早已定下。
一想到這裡,祿親王妃便是說不出的不捨:「皇帝答應過我,只要解決了那一支暗衛,便會保你一輩子的平安富貴。」
珠玉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