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年之後,他的任期就滿了,那時候雲州知府不一定還是他。
相比起興師動眾,直接將事情捅出去,鬧得人盡可之不可收場,甚至去得罪背後之人,林志海這一手玩得圓滑,既能開脫自己,又不會將人得罪死了。
只要沒有事發,那就沒有舞弊案,林志海只需要處理幾個不知好歹的書生,腳下的鞋子都不用沾上爛泥巴。
趙雲安皺了皺眉,又問道:「你說那些人多是富戶家的公子?」
「是,其中那位大放厥詞的劉舉人,乃是雲州綢緞莊劉家的兒子,劉家做綢緞生意,家境很是富裕。」
「至於更細緻一些的,小的也打聽不出來,衙門那邊的人口風很緊。」
士農工商,趙雲安自家舅舅就是商戶,自然知道商戶與士族之間的天然之別。
出生商戶的官員,通常比庶族寒門的更不被待見。
「這倒是怪了。」
趙雲安擰起眉頭道:「他們不過是富商的子嗣,哪裡來的門路買到試題。」
富商的子嗣,唯一比別人多的就是銀子。
趙雲安心底一跳,難道洩題的人就為了銀子不成?即使為了銀子,直接賣了十二家也太貪婪了一些。
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為了避嫌,趙雲衢並未打聽此次主考官是誰,畢竟盯著他家弟弟的人已經夠多,他略微動一動,便容易引人耳目。
再者,趙雲衢對弟弟也很有信心,認為只要不出大亂子,趙雲安定能考中。
想了想,趙雲安還是進屋寫了封信,將此次的事情用暗語一一道來,寫完只有,趙雲安又翻出幾張紙,訴說著自己對親人的思念,每個人都問候了一遍,連剛出生沒多久的小侄子也沒拉下。
寫了厚厚一疊,趙雲安將最關鍵的一張塞在其中,才封好信封遞給馬貴:「明日你親自走一趟。」
「是。」
安頓好所有事情,積累了九天九夜的睏倦才一下子洶湧上來。
趙雲安眼皮子都在打架,勉強吃完了晚膳,略作洗漱就直接上了床呼呼大睡起來。
趙家老宅的燈都滅了,常順幫他掖好被角,這才躡手躡腳的走出去,正好瞧見馬貴回來。
「少爺睡了嗎?」
「已經睡熟了。」
馬貴鬆了口氣,又說:「信也送走了,驛站那邊說會給加急。」
兩人不敢在門口說話,怕打擾了趙雲安,壓著聲音說了兩句便都停了,屋子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趙雲安的起居向來很是規律,這是從孩童時期就養成的好習慣。
但是這一次,他愣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馬貴常順知道他累了,也不敢隨意打擾,只悄悄地進屋看了兩回,見少爺睡得臉頰紅撲撲的,並無生病,便安心讓他睡著。
一覺睡到自然醒,積攢著的疲倦都消除了,趙雲安只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的胃口也回來了。
滿滿當當的一桌子早膳,趙雲安自己揮舞著筷子,都吃了個七七八八。
看得馬貴直心疼:「這鄉試真是折騰人,少爺瞧著都瘦了,這幾日要吃些好的補一補,不然回去夫人可得心疼。」
「我讓廚房的婆子熬了人參雞湯,用的常家送來的土雞,說是老太太親自養的,味道極好,到時候少爺多吃一些。」
趙雲安打了個飽嗝,笑話道:「哪兒那麼誇張,你少爺我吃嘛嘛香。」
「知道少爺不愛人參的味兒,但就算看到常老太太的份上,也該多吃兩碗。」馬貴很知道如何勸少爺吃飯。
果然,趙雲安苦著臉道:「我喝還不行嗎,下次別放人參,太補了對身體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