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肆虐,深山中道觀裡,在供奉著神像的前廂,兩個穿的厚厚的姑娘還圍著小火盆搓手。
古棠歸看了眼旁邊坐立不安的紅曈姑娘,出聲安慰道:“放輕鬆些小識,蘇伏只是出個任務,他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要這麼擔心,對他的成長沒好處。”
石一識扭了兩下腦袋,又撓了撓臉,本想嘴硬狡辯兩下,但心裡隱隱的擔心還是讓她只嘆了口氣,極少見的皺著纖眉嘟囔道:“這麼能不擔心?他要去幹的可是胡德!超強的貨色啊,雖然比起美人魚差了點,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修煉者能抗衡的,更別提那傢伙有法術免疫,蘇伏的符籙和道法直接廢了。
而且這小子不老實,平常被打個半死都不吭一聲,要是這次又...”
古棠歸搖搖頭,輕輕伸出手來握住了石一識攥在一起的小拳頭,溫熱的感覺讓後者遲一拍的抬起頭看向了古棠歸。
“相信他就好了,蘇伏做事總有他的道理,我們只要靜靜等待他求助,然後過去幫他。這才是我們兩個應該做的。”古棠歸說話總是很淡然,很溫和,給人聽了就會靜下心的感覺。
石一識不相信她不擔心蘇伏,平日裡蘇伏若是說明天十點左右到,古棠歸九點多就會在道觀門口打掃衛生了,過了些約定時間,她還會心神不寧的不說話。
不相信古棠歸會比她淡定,於是悄悄看了兩眼她的另一隻手。果不其然,一隻手握住她,而另一隻縮在懷裡的手已經不知何時猶豫的摩挲起來了。
這是古棠歸比較典型,容易發現的特徵。每當她覺得猶豫,擔心或者躊躇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的摩挲大拇指,食指和中指。
二人漸漸不說話了,道觀的窗欞在風雪的呼嘯下嘎吱作響,火盆裡的焰火也是陣陣飄搖似有似無,只有烤番薯的香味逐漸瀰漫開了。
這般極寒異常的天氣,就算是吐口氣都能結冰,不在身上裹個三四層厚衣服都出不了被窩。但熱水供應不上,電也來的斷斷續續,不管是大學生還是聽從指揮呆在家裡的人們,此時都在凜冬將至的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裡,感受著名為人類這一物種的脆弱。
如此超越想象的偉力之下,無論是何等生靈都要感慨一聲震撼,知曉自然,知曉恐怖,方才懂得這次前所未有的全國超大範圍異常爆發是何等離譜,而後便是聽從天命。
接連幾天的暴風暴雪,不要說是沒有抵抗力量的普通人,即使是萬古長青內部的低端修煉者學員們,也免不了沮喪和恐懼,同樣會在迷茫和等待中手足無措。
因為比起一般人,懂得內情的他們更加知道如此超脫之勢,竟然只是由一隻孽物引發!
僅僅是登陸就引起全國氣候異常,暴雪不停,甚至沒有露面就給足了下馬威。而這只是它宣告到來的排面。被那種遠超人力的恐怖深深籠罩著,他們甚至看不見一點在後續行動中可能的希望。
第一次在現實裡懂得絕望為何物,而後就要去面對它了。抱著這樣消極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或者說絕大多數都這樣,即使是此時坐在高速執行的列車上的蘇伏也不例外。
他和沈琅出發了一段時間,窗外暴雪迷離,風雨撲朔,更有冰稜冰晶一個勁的拍打車窗,留下縱橫交錯的劃痕印記。
蘇伏說不上自己到底是害怕還是擔心,自從剛才沈琅告訴他目前魔都那邊險峻到了極致的情況後,他和武魚都皺著眉頭好一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右手拇指摩挲著陌影的刀把,釋放出的絲絲寒意漸漸在車廂裡瀰漫開,讓原本在一邊同樣沮喪的武魚,打了個寒戰,不由得瞅了兩眼冷淡的青年,不動聲色的往外邊悄悄挪了挪身子。
這人好不講禮貌,怎麼想想事情還要這麼大地方。武魚在心裡開玩笑的腹誹他,盡力讓自己能輕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