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聽得有點羨慕:“你師父豈不是什麼都不用幹,躺著就好?”
江北山點頭:“是啊是啊。”
百里夜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道:“你下次試煉換個地方吧,萬一和師父一樣扮演了那個三哥怎麼辦?”
“嗯?”雲箬愣了一下。
“……不吉利。”百里夜頓了頓,淡聲道,然後把筷子一放,偏過了頭,剛好避過紀月辭看過來的目光。
察覺到他不想被看穿心思,紀月辭視線一掃就收了回來,沒有再往百里夜那邊看。
“確實不吉利,為師這種命硬的不怕,你們就算了。”萬知閒道,“換個地方試煉吧,那破地方進去還要演戲,怪累的。”
“我覺得挺好玩的,演戲也是一種修習嘛。”江北山覺得自己該為城鎮秘境說句話,他在裡面修為增長了不少,師父和百里師兄都說他劍術進步神速。
萬知閒頓時笑起來:“哎喲,北山長大了,說話也成熟了不少。”
江北山立刻驕傲的挺起胸脯:“對!我會加油的師父!”
“行行行。”萬知閒敲了一下他的碗,“趕緊吃飯。”
雲箬轉頭去看百里夜,百里夜垂著眸很快吃完了飯,收拾了自己的碗筷進廚房去了。
雲箬也迅速吃完,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百里夜。”
“嗯?”百里夜回頭發現她跟上來了,伸手把她的碗筷接過去放在灶臺上,“吃飽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雲箬開門見山的問。
百里夜嘆了口氣:“嗯。”
“你知道我怕又窄又黑的地方了是嗎?”
“嗯。”
雲箬看著百里夜:“什麼時候?”
百里夜淡聲道:“你和月辭第一次喝酒那次。”
雲箬努力回想,總算有了點印象,那天她好像喝斷片了,月辭的酒喝著沒有什麼酒味,第二天也不頭疼難受,但她記不得晚上發生了什麼,只覺的自己睡得很舒服。
原來那個時候百里夜就知道了。
難怪隔天他就讓她去和紀月辭一起住,還說自己屋子裡的架子不夠放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問?”雲箬輕聲問。
百里夜往前走了一步,高高的個子站到她面前,語氣有些懶:“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那要是我不想說呢?”
“那就不說。”
“如果我一直都不想說呢?”雲箬抬頭看著百里夜。
百里夜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是她見過無數次的帶著點無奈的縱容笑意:“那就一直不說,我不會問你,月辭也不會故意來窺探,你雖然是閒雲宗的人,是師父的徒弟,是我的師妹,但你任何時候都是自由的。”
“雲箬,每個人都有過往,你怎麼成為今天的你,怎麼一路走過來,都不重要,你不必要對我全盤托出,也不需要心懷愧疚,重要的是我見過現在的你,我認識現在的你,就足夠了,對嗎?”
雲箬靜靜看著百里夜。
她曾經想過,她是個外來的靈魂,是個曾經存在於另一具空殼裡的“庚桑箬”,她連自己在玉棺中不見天日的時間究竟是多少都不知道,亦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麼沒有死。
她的過往是一團亂麻,一場詭異離奇的偷樑換柱,一個未死得死人,要是被人知道,她大概會被修界所有人當成不容於世的存在和怪物,這個世界也不會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其實很想埋葬一切過往,因為她更熱愛活著。
但一個沒有過往的人,總會被探究,也總有人想要了解身邊親近之人的一生的軌跡和來龍去脈,這是人之常情。
但百里夜對她說,他認識現在的她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