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至十里,十里之外,果然有一座高山映入眼簾。
宋辭看著這座山眯了眯眼睛,嘴唇緊抿,右手穩穩按在冰心上。她偏過頭與蘇若清對視一眼,蘇若清對她點了點頭。
宋辭瞭然,立刻拔出腰間的佩劍,蘇若清見此也取出摺扇,兩人並排前進著。
行了數百步,兩人剛至山腳便被一夥人團團圍住。他們以黑綢覆面,只露出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們,嘴裡不斷念叨著:
“擅闖無名山者,殺!”
“擅闖無名山者,殺!”
“擅闖無名山者,殺!”
他們一下下舉動著手中的武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聲音響徹雲霄。
蘇若清看著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眉頭輕皺,遞給了宋辭一個眼神。
宋辭微微頷首,舉起冰心便飛身過去,蘇若清見此也迅速拿出摺扇上前。登時,一紅一白兩道身影與他們混合在一起,兵刃劇烈碰撞之間火光四濺。
對方人數雖多,武藝卻遠遠不及兩人,若是真的打起來,僅憑藉宋辭一人便可阻擋。但是,他們今日的目的並不是這個,因此簡單過了幾招之後就佯裝不敵,被一群人帶到了山寨之中。
入了山寨後,宋辭和蘇若清被關押在一間破舊的小木屋中。屋內沒有一個窗戶,周圍一片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門縫處透著一絲微光。
宋辭挪動身子到門旁仔細檢視,發現這裡雖是匪窩守衛卻不少,不僅外面一直有人看管,還時不時會有巡邏的人前來檢視、詢問情況。
此時,守門的人正在議論著什麼,宋辭側耳聽去,可由於聲音太小的緣故,只隱隱聽到了有大人、訊息、朝廷、賑災等字眼。
宋辭眉心微蹙,眼中劃過一絲暗芒,她悄悄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蘇若清,蘇若清聞言眼神微變,神色凝重。
“看來,平縣的某些官員已經和山匪勾結在一起了。”
他平靜說道。
宋辭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木柴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只是一縣之事倒也好辦,只是不知涉事深淺。”
良久,宋辭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蘇若清被她對政治的敏銳驚了一剎,眼中劃過一絲欣賞,但想到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隨即又沉默下來。
他的目光變得深沉,裡面流露出隱憂。“毒瘤不除,就算賑災糧分發下去也不會有成效,可是……”
宋辭見他猶豫,知道他擔憂什麼,於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上去。
“可是若涉事官員太多,全部清算勢必會出現大量職位空缺的情況,屆時若裡面出了亂子,恐怕賑災也不能順利進行。”
蘇若清點了點頭,“沒錯。可若因為擔心這個原因就從輕發落,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百姓,如何對得起正在忍受災難、流離失所的江州子民!”
宋辭明白他內心的煎熬,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父親也是常常如此,無論什麼時候總是神色凝重,一雙眼睛中好像帶著化不開的憂慮以及對未來的希冀。
在與父親相處的那些年間,她從他口中聽到最多的就是百姓,忠義和太平。
她知道那是父親的追求和理想,因此從未提出過質疑,儘管在她看來他所追求的太平盛世看起來遙遙無期。
她崇敬她的父親,因此受他感染也曾立下誓言:向北抗擊胡軍,誓死守衛百姓!
可是,為什麼在遇到蘇若清後、她在聽到他的抱負和理想後就毫不猶豫的出言相諷呢?
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不自量力、痴人說夢呢?
明明她也曾希望他可以使百姓安定,明明他的抱負就是實現父親、實現宋家所追求的太平啊!
宋辭突然就沉默了下來,不禁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