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燁眉毛微擰,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朕——”
“我知道。”王滇打斷了他的話,將那毛筆往桌子上一扔,將人扯過來讓他坐在了自己腿上,摟著他的腰將頭埋進了他懷裡,“我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刺激的事,你讓我先喘口氣。”
梁燁摸了摸他的後頸,“刺激?”
王滇抱著人深深地吸了口氣,“你他媽差點死了。”
梁燁愣了愣,沒想到他說得刺激是這件事,緊接著就聽王滇道:“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是做夢。”梁燁使勁捏了捏他的肩膀,“朕沒死。”
王滇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慢慢地親了兩口,抬起頭來對上了梁燁的探究的目光,“以後有話直說,別試探我。”
梁燁咧嘴一笑,湊到他面前蹭了蹭他的鼻尖,“若朕不呢?”
“那我……”王滇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滿足地嘆息了一聲:“也不能怎麼樣。”
垂下的眼睛很好地掩住裡面一閃而過的陰翳和痴迷。
“朕知道了。”梁燁有些笨拙地學著他之前的動作,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不滿道:“你現在可以幫朕加班了嗎?”
王滇沉默一瞬,繼而失笑,“陛下開口,臣自然從命。”
梁燁咬了咬他的耳垂,從他身上起來,“你自稱臣總讓朕覺得你想謀反。”
懷裡驟然一空,王滇掩在袖中的手不自然地摩挲了兩下,強忍住想把人扯回懷裡的衝動,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不至於,當皇帝累死累活的,要我做什麼?”
梁燁頓時如釋重負,指著地上那摞厚厚的奏摺道:“看奏摺。”
“好。”王滇罕見地沒借勢嘲諷他兩句,搬起一摞奏摺來就開始看,試圖讓自己搖搖欲墜瀕臨瘋狂的理智穩定下來。
梁燁沒死。
你看看,他沒死。
王滇不停地在心裡重複,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提起梁燁差點死了這件事——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卻並不想讓自己任由這種不受控的狀態支配,強迫自己忽略某些敏感的詞彙,藉此來保持理智,只要再過上一段充足的時間,他就能讓自己脫敏。
但梁燁天天頂著傷在他眼前晃悠。
而且還拐彎抹角地試探他。
王滇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他必須……王滇抬起頭來看向正在寫字的梁燁。
說是身體好,但好好的人遭了這麼大的罪,瘦了足足一大圈,甚至都沒多餘的精力來衝他撒瘋。
拿著毛筆垂眸寫字的人似有所覺,抬起頭來看向他,王滇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睛,掃過摺子上的字,卻沒入眼,腦子裡梁燁瀕死時慘白的臉和方才陽光下漂亮的側臉不停的交替,在摺子上扭曲成了無數張猙獰的臉。
啪。
王滇猛地將摺子一合,窒息的感覺過於真切,瀕死的恐懼將他整個人吞噬其中。
梁燁聞聲沒有抬頭,懶洋洋問道:“哪個蠢貨的摺子讓你氣成這樣?朕替你收拾他。”
“沒什麼。”王滇使勁閉了閉眼,掐住眉心道:“雪也停了,我一直住在宮中不成體統,今日就出宮吧。”
正寫字的筆尖一頓,緊接著毛筆就被扔到了桌子上,梁燁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起了方才他合上的奏摺,聲音冷冽道:“哪個混賬東西這麼多管閒事?朕讓你住你便好好住——”
他忽然止住了話音,這摺子是道關於賦稅的,完全沒提王滇住在宮中之事,梁燁看向他,“你自己想出宮?”
“嗯。”王滇笑了笑,“宮裡宮外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呢,留下來白白送給他們把柄,我白日入宮,晚上回府,沒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