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攥著他的手愈發用力,聲音哽咽道:“只是你奪回來的這個大梁……疲敝衰亂,內憂外患,處處都是殺機,我本想趁著還能動,幫幫你,奈何老眼昏花……陛下,臣以下所言,求您萬萬謹記在心。”
梁燁下頜緊繃,頂著他渾濁含淚的目光,點了點頭。
“北軍統將魏萬林……性情浮驕,雖有統帥之才,卻無守國之心,可拱衛京師,卻不可遠放邊疆,長此以往,必生反意。”
“右僕射晏澤,雖性情圓滑,追隨過崔語嫻,但此人知恩圖報,心性不壞,才能不在老夫之下,且其不在世家之列,陛下當扶植其與世家對抗……”
“中書令崔運性格剛直,乃是朝中少見純臣,陛下當用。”
“吏部尚書曾介乃沽名釣譽之徒,然忠心可鑑,陛下是留是用可自作取捨。”
“禮部馮清貪汙受賄,國之蠹蟲,陛下肅清朝中腐敗貪汙時當拿他開刀……”
…………
“崔、簡兩家雖倒,世家仍在,陛下雖信重談太妃,但談家……不可不防。”
“陛下既有意立梁寰為太子,崔琦當除。”
“王滇同陛下貌若雙生,此人多智近妖,善蠱人心,無法收服之人,無論陛下多麼喜愛,斬草除根才是上選,否則來日必釀大禍。”
梁燁眉頭微蹙,聞宗雙手用力的攥緊了他的胳膊,字字肺腑懇切,“陛下,為帝者無需情愛,先帝的例子便近在眼前,若非因為卞將軍,當年何至功敗垂成……陛下!當斷則斷,您現如今的每一次心慈手軟,來日都會成為對準您咽喉的利箭。”
梁燁抬眼看著他,沒說應,也沒說不應。
聞宗呼吸變得有些艱難,他向來奇大的力道便得虛弱而緩慢,“最後,老臣有個不情之請。”
“百里承安是老夫手把手交出來的弟子,如若來日他犯下大錯,還望陛下……饒他一命,此子房相之才,陛下若願用他,可保大梁三百年基業……”
梁燁點了點頭。
緊攥著他手的力道驟然一鬆,滿是藥味的房間裡寂靜地只剩了一個人的呼吸。
大都上空的煙花絢爛地綻開,爆竹聲自四面八方響起,除夕終於迎來了最為歡騰熱鬧的子時。
慟哭聲和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處,呼嘯的寒風裹挾著硝煙味,吹起了玉佩墜著的紅穗子。
梁燁牽著馬,沉默地踩著雪,孤身一步步走向了寂靜深掩的厚重宮門。
時機
這個除夕註定過不安穩。
梁燁收到充恆的信之後不眠不休地往回趕, 回宮之後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就傳來了卞雲心自殺的訊息。
梁燁帶著人過去的時候,卞雲心正哭得梨花帶雨, 看見他便嚎得更大聲了, “哀家不活了!我兒如此狠心, 將哀家囚在這深宮不得出,反倒認哀家的死對頭當娘, 哀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掛在房樑上的白綾被開門帶進來的寒風一吹, 就晃晃悠悠落在了她臉上,被她塗著顯眼豆蔻的手胡亂地抓了下來,然後就對上了梁燁冰冷的眼神。
卞雲心登時嚇得打了個哆嗦。
梁燁揮退了周圍伺候的宮人,沉著臉走到了她面前, “起來。”
卞雲心拿著袖子胡亂地抹了把臉, 臉上的妝容有些發糊,她使勁掐了把大腿,扯著嗓子開嚎:“讓哀家去死!”
“起來!”梁燁驟然怒喝了一聲。
卞雲心的嚎哭聲戛然而止,神色倉惶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乾站著半晌, 捏著袖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放軟了聲音道:“燁兒,哀家……真的知道錯了, 你總不能這樣一直將哀家禁足, 崔語嫻那個老賤人已經死了, 咱們母子兩個再也不用受她脅迫, 只要再除了談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