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來奚落我啊?!少女情懷這般可貴,你這臭石頭不懂便罷,也別踩在腳底!”
容景謙很稀奇一般地扭頭看她:“皇姐今日,不才踐踏一樁少女心事?”
“我何時……”
容常曦下意識要反駁,卻不期然想起姚筱音滿臉通紅跑走的樣子,她一噎:“好啊,你這是要幫姚筱音討公道?嗬,你喜歡她不成?”
“將心比心這四個字,皇姐總該學學。”
容景謙眺望著前方,語調很是平穩,但容常曦卻品出來了,合著這傢伙不是來幫姚筱音討公道的,是來教自己怎麼為人處世的!
她怒氣衝衝地一拍樹幹,沒留意到自己腰帶散了,被她這麼一坐,導致她整個人過於前傾:“容景謙!本宮曉得你對本宮有諸多意見,但是本宮應該幹什麼,還輪不到你教我——”
話音未落,手舞足蹈的她尖叫一聲,便摔了下去。
好在容景謙反應夠快,一手抓著樹幹,一手拉住了容常曦的手掌,容常曦便被這麼吊在了半空中。
容景謙站在樹枝上,容常曦吊在半空中,模樣極其可笑。
容常曦卻笑不出來,只不住地尖聲道:“快拉我上去!”
可容景謙卻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不拉她上去,也不鬆手,只緩緩解釋:“我並非想教皇姐什麼。”
“我管你是想幹嘛,快拉我上去啊!!!”容常曦都快哭了。
容景謙說:“有一事想問皇姐。”
合著在這兒等著算計她呢!
容常曦怒吼:“問問問!我有問必答!你這小人!”
容景謙說:“皇姐九歲那年,為何忽然停了明光行宮這邊的藥材年俸?”
此事說來話長,明光行宮是皇宮中人最常來的行宮之一,但因為他們貪涼,常有人染病,且明光行宮地處山腳,附近許多名貴藥材,故而每年也會從每個主子那兒扣一點錢,用作明光行宮的藥材儲存,儲存什麼藥材,和藥材多少,一般也是由主子自己定。
容常曦想了片刻,道:“這個啊?!還不是明光行宮的下人不老實!我的年俸他們竟然多扣了!買的還都是什麼人參靈芝之類的名貴藥材,我要那些東西做什麼啊?!便讓父皇把那幾個負責的宮人趕出了行宮,再索性將所有的年俸都停了,這有什麼問題嗎?!那麼多藥材放在那兒,有什麼用呀,擺著好看嗎?!”
她仰頭看著容景謙,容景謙也正低頭看著她,這沉沉夜色裡,那雙眼睛中有太多容常曦看不懂的東西,她竟莫名有些害怕:“……喂,我回答了,你趕緊拉我上去啊。”
容景謙一動不動,容常曦顫聲道:“你,你究竟想做什麼?我哪裡做錯了嗎?我若是做錯了,你可以跟我說,我、我會考慮改一改的!你別鬆手,我死了,你也落不著好!”
“皇姐哪裡會有錯。”他的神色冰冷,聲音更冷,似疊在納涼殿周圍寒氣裊繞的冰塊,“錯的是我。”
話音剛落,便將手給鬆開了。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尖叫音效卡在喉嚨中,手腳揮舞著急速下墜,這一刻,年僅十五的容常曦,第一次感知到自己的死亡。
從高處摔落而亡,這是最最難看的死法,皮開肉綻,鮮血飛濺,想來最後連父皇都會認不得那是她。
不過須臾,容常曦卻覺得好似過了一萬個春秋,她雙目緊閉,淚已凝在眼角,卻發現自己的下墜之勢忽停,腰間猛然一緊。
容常曦顫巍巍地睜眼,才知自己停在了空中,離地距離已不算太遠,也就一臂之長,而她那脫落了的腰帶最內圍還牢牢地扣在自己的腰上,而另一頭卻被仍在樹枝上的容景謙踩在腳下。
合著他當時就做好了準備,看似是要破釜沉舟讓她摔死,實則一直踩著她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