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每講解完一段,先生便可以坐下喝茶,學生再上去問問題,是為禮茶。
而給皇子們上課,因君臣之別,太傅通常是不可以喝茶的,但皇上體諒老太傅年歲已高,還是開了特例,可如民間一般禮茶。
萬萬沒想到,一整個上午,滔滔不絕的老太傅也沒喝一口水,仍恪守著之前的規矩,並不理會皇上的格外開恩。
之前從來沒認真聽講,也沒注意過這一點的的容常曦很意外,莫名有些愧疚,便在授課結束後,搶在口乾舌燥要喝茶的老太傅端起水杯之前,衝過去打翻了太傅手中的茶杯。
那一刻,容常曦內心有點得意,覺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最最善良的公主,但她還來不及對著老太傅自我吹捧一番,老太傅已拿起長條板,抓著容常曦的手心給來了三下。
容常曦哇哇大哭,被老太傅指著鼻子點評“朽木不可雕也”,晚上皇上也來說她今日有些過分,容常曦委屈的兩日都沒去上書房,深覺這世上好人沒有好報,自己救了老太傅,讓他不必在茅廁裡蹲一整日,卻捱罵又捱打!
——當然,以容常曦的腦回路,自然不會在意那杯茶裡的巴豆是自己下的。
這兩回之後,容常曦便曉得這老太傅自己算是惹不起,於是除了偶爾偷懶不去,在上書房裡倒也老實了不少,她覺得自己不再趴著睡覺、不再和五皇子嘀嘀咕咕搗亂,就已經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在向老太傅示弱了。
不料老太傅根本沒覺得自己是在和容常曦博弈,他眼中容常曦仍是幾位學生中的一個,仍會讓她背書,忽然問她問題,背不出來回答不出來,可是又要挨掌心板子的。
背書也就罷了,容常曦旁邊坐的就是五皇子,五皇子能悄悄給提示,老太傅有點耳背,不會發現。
可每當容常曦被抽到要回答問題時,五皇子和六皇子這兩個蠢貨就只能抓耳撓腮了,第一次容常曦被喊起來的時候,五皇子站起來,英勇地說:“常曦她回答不出來,太傅您打我吧!”
五皇子果然被打了五下手心——但容常曦也照舊被打了五下,容常曦又一次掉下金豆豆,五皇子臉漲的通紅,憋著不肯哭。
老太傅盯著五皇子搖頭:“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五皇子徹底忍不住了:“嗚嗚嗚哇哇!”
第二次容常曦被喊起來的時候,老太傅問了個頗為簡單的問題:“何為惑?”
容常曦想,自己此刻大約就是惑,再看一眼旁邊同樣很惑的五皇子與六皇子,幾乎打算
掉頭跑路再也不來上書房了,結果她身後就響起三皇子的聲音:“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為惑。”
容常曦一愣,照著答了,老太傅繼續問:“因何欲其生、欲其死?”
三皇子道:“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
容常曦這回立刻複述了。
老太傅又問:“如何解惑?”
三皇子思考片刻,道:“不以好惡斷人高低,不以外物亂己喜悲。”
容常曦磕巴地重複了一遍。
老太傅盯著容常曦看了許久,似是有些欣慰:“你可懂了?”
容常曦點頭如搗蒜。
雖然三皇子幫了容常曦,但容常曦覺得理所當然,下課後對三皇子飛了個“做的不錯”的眼神就打算走人,不料三皇子攔下她:“何為惑?”
容常曦呆滯片刻,理直氣壯地道:“忘記了!”
三皇子道:“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為惑。”
容常曦道:“哎呀,三皇兄,你給我說一百遍我也記不住的!讓開讓開,蘭妃……哦,就是你母妃,給我弄了一條鞭子,是南海精鐵煉製的鐵鞭呢!”
三皇子當時很有大人模樣地搖頭:“常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