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方得知一個月沒來看望自己的父皇竟已病亡。容常曦吐了幾口血,病情又重幾分,人卻清醒了不少,她這才發現伺候自己的人已全都變了樣子!
好容易病好了,她想去見父皇,想見自己的三哥五哥六哥,卻才知道,二皇子在她剛病倒沒多久時就被做成了人彘,五哥遇刺身亡,六哥因所謂的謀逆罪已被賜死,屍骨被丟之荒野,永世不得入葬。三哥暫被圈禁,最終判決未下。
容常曦終於明白,這皇宮的天,已然變了。
而這隻翻雲覆雨的手,卻是容景謙的。
容常曦死死地看著眼前的容景謙,他除了變得高大了,長相也比往日英俊了,大約是因著隨母,他幼時長的太過好看,神情總是怯怯,活像個女童。
如今眉眼都端正深刻了起來,分明是張不怒自威的男子的臉龐。
可這更加讓容常曦憤怒。
“容景謙,你總算出來了……”容常曦咬牙切齒,“讓我見父皇!”
容景謙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容常曦緊握雙拳,等著他即將吐出的惡言,然而沒想到容景謙竟一點不為難她:“可以。”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就連祿寬都微微一愣。
“先皇的妃嬪已全部殉葬,無一人可守陵,這份活兒朕本打算讓三王爺去做,但既然你對先皇如此孝順,就由你去吧。”
容景謙的聲音平靜無波,語調從容,然而……守皇陵?
容常曦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守皇陵,那是何等艱苦,何等可怕的差事。
她才二十歲,怎可以在那樣的地方孤獨終老?
她素來驕傲,從沒有像如今這樣窘迫的光景。
容景謙一步一步走近她,看著原本就已有些無力支撐的容常曦瑟瑟發抖。她像是將傾的宮宇,樑柱俱碎,還強撐著不肯徹底崩塌。
可,只需輕輕一推。
容景謙伸手,他體寒,在這夏日中手依然冷的像冰塊一般,一碰上容常曦因日曬發燙發紅的臉便讓容常曦一個激靈。
他強迫容常曦直視自己:“不願意?皇姐方才的大義凜然呢?”
他這時候竟喊她皇姐。
容常曦猛地推開容景謙的手,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容景謙,你到底想幹什麼?!”
容景謙揚了揚下巴。
跟在容景謙身側的另一個忠心耿耿的太監福泉拍了拍手,有兩個宮女垂著頭端著盤子走了上來,一個盤中放著一盞酒,一個盤中則放著一套宮女的衣物。
福泉微笑地看著容常曦:“殿下,您選一個吧。”
“一杯毒酒,一套宮女服……什麼意思?”容常曦看了那毒酒一眼便挪開了目光,“生,或者死?”
“你選哪個,都是死。”容景謙絲毫不顧自己說完這話後容常曦的表情,“康顯公主一定會在今天死去。”
容常曦要麼喝下毒酒徹底死去,要麼……換上宮女服,世上再無康顯公主,但多了個苟且偷生的宮女。
當初父皇給容景謙“穆王”的封號,穆同默,便是隱晦地表達容景謙此人是個悶葫蘆,沉默非常。
咬人的狗不叫,不愛說話的人說起話來,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傷人。
容常曦緩緩抬頭,看著容景謙,看他一臉漠然眼中卻盡是嘲弄之色,他胸有成足,似是確定她會選那套宮女服,畢竟她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容常曦確實不想死,也很害怕死,她才二十歲,這樣的年紀憑什麼要去死?
可她好像也確實不適合活著了,尤其是“苟且偷生”。
前二十年活的光鮮亮麗,榮寵無雙,憑什麼往後的日子要苟且偷生?!
容常曦低下頭看著那兩個盤子,伸手,又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