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他們不是輕而易舉?
張山海瘋了。
這是陳小燁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下一刻,山外土路上變化再次令他目瞪口呆。
只見氣勢洶洶、井然有序趕來的車隊,忽然掉頭,毫無章法地向來路駛回,陣型散亂,已是變成了誰快誰在前,誰慢誰落後的架勢。
章涵敬也呆住了,以對方的火力,完全有生吞了他們的本事,結果就要火力交接時,卻莫名其妙地放棄了?
將山林中的潛伏者誅殺殆盡的鬼手也望見了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咧嘴一笑,好像明白了什麼,而後消失在山頂,沒再回到山路上的越野車裡。
陳小燁皺眉苦思,片刻後,心頭猛然一顫,抓著孟女士的肩膀,問道:“他們平日裡碰頭的地點,離這裡最近的是在哪?”
孟女士的身體素質遠不及這幾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怪才,她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吐出兩個字,“什麼?”
若不是陳小燁抽空幫她繫上了安全帶,只怕她連維持坐姿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小姐與張山海會面的地點。”陳小燁又耐著性子柔聲道。
“噢,地點啊。”孟女士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回了點神兒,她點了點頭,答道:“離這裡最近的,就是安撫市碧海藍天會所了。”
陳小燁眉頭一皺,心道:果然!
在山林間製造巨響,混淆他們注意力的正是張山海召喚出來的“牢山”,那個能憑空扇動出各種聲音,並且來無影去無蹤,在天上飛行的似鳥非鳥的玩意兒。
陳小燁原本還以為“牢山”沒有施展距離的限制,如今見到武裝車隊忽然慌亂地返回,便已猜到躲在附近的張山海一定是出了事故。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劉懿的電話號碼。
聽筒裡的嘟聲響了接近一分鐘,就在陳小燁要放棄時,那邊卻接聽了。
劉懿還沒開口說話,就傳來炮火轟鳴的背景音。
“小燁,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沒錯,我們在安撫市。”
“安撫市碧海藍天會所?”
“你小子,查得挺快啊。”
“草,那也沒你們快,你們是怎麼得知張山海來到安撫市的?”陳小燁苦笑道。
“噢,我師父盯了他很久,就這樣,先掛了。你別過來了,等你到了地方,這場仗都打完了。”劉懿說完這句話,沒有給他任何提問的機會,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陳小燁嘆了口氣,哭笑不得。
劉懿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用一句“我師父盯了他很久”來打發了陳小燁的問題,但其中之艱難,作為陬門中的一份子,陳小燁不可能想不到。
張山海可以利用“牢山”俯瞰整座城市,對他盯梢已是十分艱難,竟然還能殺上門去?
那位面相普通,但雙目銳利如劍的上一任警界之星,並非是陬門中人,但卻好似瞭解這個世界的一切遊戲規則。
如果說旋渦滿地、淤泥沉浮的沈城之外,有兩個對弈之人,操縱著所有事情的走向和因果,其中一位毫無疑問是張山海,但另一位,必然是這位退居幕後,實則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段振武。
陳小燁猛然覺得,似乎從響徹在南莊村祠堂上空的那記槍聲開始,自己便入了這個棋局,卻又被一直矇在鼓裡。
他搖了搖頭,越往深想越覺得匪夷所思。
或許,是他天馬行空得難以束縛的想象力,把那個男人想得太過複雜了吧?
但是,如果段振武沒有監視著這起事件的所有參與者,又怎麼可能在石三村剛剛打起來,就端了張山海的老巢?
而且好巧不巧地,是在牢山不在安撫市的時候打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