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君揚第一次說話,我驚喜萬分,將他接過,興奮地將他舉起:「君揚會說話了!喊的還是我的名字!」
碧落卻在旁邊道:「他怎麼可以喊你阿朦?!」
我說:「你也喊我阿朦啊……估計是跟你學的。」
「他與你又不是同輩!」碧落伸手去揪他耳朵,「君揚,你以後要喊阿朦師父!」
君揚有點迷茫,我則十分震驚,怎麼沒人通知我,我竟是君揚的師父?
然而之後君揚乖乖趴在我懷裡,喊「師父」,我不由得笑成了一朵花,道:「好好好。」
他似乎隱約記得自己的父母,所以並不亂喊父母,提及自己的父母,會露出個傷心的模樣,只說「大概是不要我了」。
我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君揚的師父,而這師父的名號,一喊就是兩百多年,君揚不斷長大,終於變成了最好看的模樣。
昔日肉呼呼的臉蛋變得有稜有角,鼻樑高挺,因常年在外修煉,面板成了小麥色,不變的唯有那黑髮紅瞳,耀眼而又妖冶,只是那眼睛再不會做出可憐巴巴的模樣,反倒有些冷漠,隨意輕輕一瞥,都能讓附近的女妖怪芳心暗許。
我說:「徒弟,都說紅瞳嗜血,為師覺得你嗜的血,只怕是這周圍萬千無辜少女的鼻血。」
君揚只是微微一笑,勾魂奪魄。
我卻是有些抑鬱的。
君揚小時候,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一臉天真地看著我,那個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十分了不起,君揚就像一張白紙,由我在上頭盡情地潑墨作畫,最後竟也成了一幅頂好看的畫卷。
若我說幾句好笑的,君揚總會咯咯地笑起來,臉上的白肉擠成一團,十分可愛。
若我心情不好,君揚也會扒在我身上,伸手摸我的臉,一邊說著「師父不要不開心」。
小湯圓一樣的君揚,又乖又聽話,我沒事就將他揣在懷裡,覺得有這麼個徒弟,真是極好的。
我與水蛇君見面的事情是在收養君揚之後,那時候他已經有人間五六歲孩童一般大小,見我回來之後十分鬱悶,便也跟著憤怒起來,說要去打水蛇君。
我啼笑皆非,揉著他的臉,問他為什麼要打那水蛇君。
君揚理所當然地說:「他讓師父不開心了,所以我要保護師父。我要師父開開心心的。」
我感動萬分,又揉搓了他一頓,然後說:「師父沒有不開心,君揚乖」
然隨著君揚逐漸長大,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再有幼時的反應,我說好笑的,他不會笑,只是淡淡扯一扯嘴角,我心情不好,他則根本發現不了,也就更沒什麼安慰了。
人間有俗話說是兒大不由娘,我被迫明白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了。
我很有點傷感,而君揚更在長大後便獨自一人開始外出修煉,我十分擔心,但他只淡淡一句男兒志在四方,就將我給打發了。
是啊,男兒志在四方,而我卻不過是個胸無大志,面有黑團的女妖……
思及此處我便十分傷神,想陪他外出歷練,又怕反而耽誤他。
時光如白駒過隙,不過短短兩百多年,君揚的修為已經遠在我之上,他是魔子,天生便要比別人厲害許多,而哪怕同為魔子,他也比別人厲害許多許多,簡直是贏在最初,不曉得的人只怕都要以為他在孃胎裡就提前修煉幾百年了。
我為他開心,卻又覺得他離我越來越遠,一年之中,我們能見到的日子極為短暫,到後來,他索性不回來了,只偶爾讓人帶信給我。我在他的信件中,看見他一步步往上攀爬,最後聽他說他與一個上魔大戰數日,全勝而歸,自此取代那上魔位置。彼時離他徹底離家,已過去十年。
碧落聽了,嚇得瞪起眼睛,說別人都要一步步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