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朦又說了阿蟲與醫者救了自己的事情,寒崚沒有說話,在她身邊坐下,為她傳輸靈力,若朦倒是沒哭了,低聲道:「師父,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寒崚:「是。沒有。」
若朦:「我是一直覺得修煉成仙與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師父你在就好了……可既然師父你也是要離開的,我不修煉好就沒辦法跟著你了,我會努力的。」
這番發言實在露骨的很,好在寒崚仍只是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對這番長篇大論毫無表示。
再下一刻,場景仍在此處,卻又分明有些不同了,寒崚看著若朦,目光有些凝重,而若朦擺了擺葉子,道:「三、二、一——」
倒數完畢,淡綠色光芒一閃,那一株普通的若萍草便化作了人形。
夢千年只會讓人回憶起重要的時刻,此言不假。
夢中的寒崚道:「一千年了。」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嗯。」
「……」
老實講,以這樣的視角去看一個全然陌生的自己和寒崚聊天,那感覺實在太過怪異,夢境中的「若朦」正如之前的若萍草一樣頗為活潑,她在寒崚身邊轉了一圈,有點著急地說:「我這樣到底好看不好看。」
寒崚淡淡道:「重要嗎?」
若朦:「當然重要。花是好看的,蟲子是不好看的,你是好看的,我可不能是不好看的。」
寒崚:「不過幻象,何必在意。」
若朦索性拉著他衣袖:「師父你眼珠子這麼黑,可以當鏡子了,看著我,看著我。」
寒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若朦也盯著他的眼珠,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寒崚說:「你要做什麼?」
若朦退了一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很好看,看入迷了。」
寒崚瞥她一眼,沒作評價,只問她:「你接下來要去哪裡?你已是散仙,再修一段時日,便可位列仙班。」
若朦:「師父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若是沒有師父,成仙與否有何區別。」
噫,這真的是我嗎,怎麼講話酸成這樣。
寒崚:「我要去除魔。」
若朦:「那我也去。」
寒崚看了一會兒她:「你會拖後腿。」
若朦:「呃,可是我是徒弟啊,徒弟難道不就是用來負責拖後腿的?」
寒崚思索片刻,竟然認同了一般,說:「你躲在燈籠內,不可露面。」
若朦當然連連點頭:「去殺誰?」
「崑崙山附近的妖物。」寒崚道。
若朦興奮非常地跟著寒崚上了他的燈籠。
之後的場景浮光掠影地在我眼前閃過,我所失去的記憶也逐漸恢復。
我憶起許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像是我尚是一株草時,第一回有了神識,睜眼所見之人便是寒崚,他坐在我身邊,淡漠地看著我,手中卻在為我輸靈氣。
亦或是後來我跟著寒崚四處奔波,斬妖除魔,寒崚能力極為強悍,我隨他出行,除了漲見識之外,連一根頭髮沒傷著過,當然,也沒長本事。
寒崚似乎並不指望我這個徒弟能有出息,只教我再基礎不過的防身之法,要是我是個有上進心的,也該自覺一些請寒崚指教,然則我顯然都沒有那樣的東西。
我只曉得「師父師父」地喊,像寒崚長了一條尾巴,每日跟在寒崚身後,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要跟寒崚說,寒崚向來寡言少語,我便能從白天說到黑夜,如今我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聒噪,也不曉得寒崚彼時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這些畫面於我而言,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陌生,偶爾會有些細節,卻到底是如同隔著一層薄霧般茫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