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戰爭十分殘酷，被放棄在外的眾人，身中數刀，死不瞑目。
血液滲透地下一百米，沖洗不掉，掩蓋不掉。
最先死的是胡老二，他保護陳老大，五六杆槍直插後背，口吐鮮血，眼睛望著大門，最終瞳孔渙散。
他永遠留在那年將軍府的集會，那個時候，狼牙城還沒被圍，他應陳洛要求，耍劍助興，周圍坐著三五知己，好不快活。
明明他們商量好了，等此戰結束，會再次把酒狂歡，別以為陳老大院子裡藏有幾罈好酒，他不知道，其實他惦記了好久呢。
可是啊，人生是一場漫長的離別，他先走了。
“老二！”
陳阿大跌跌撞撞，不敢相信的衝上前，一把摟住他，眼睜睜看胡老二抽搐吐血，呼吸停止。
“你不要睡，馬上城門就要開了，會有人救我們，會有人的……”
可如果真的要救大家，城門早就開了，那一定是將軍出了什麼意外……
陳阿大底氣不足，但他仍充滿希望。
他在和他說，也是和自己說。
將軍怎麼會放棄大家呢，他可算是他們的將軍，是他們的主心骨，是他們的……信仰。
但是啊，再堅定不移的信念，此時也漸漸土崩瓦解。
他聲嘶力竭，對著城門大喊，血淚從眼角流下，滴在胡老二臉上。
“將軍……求你……救救大家吧……”
陳阿大話還沒說完，右手卻失去知覺，他茫然看去，右肩出現了一個血窟窿，而原本的右臂卻飛到了城門下。
看啊，他還在叩門。
到死還在叩門。
幾個月前，陳洛房間內，他頹廢的對自己說:
“阿大，你走吧，我已是廢人一個，你再尋一個好去處吧。”
“不，將軍，我至死相隨。”
……
他做到了。
他被陳洛相救，最終為他而死。
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可他卻對不起跟隨他的弟兄，他們橫七豎八死在自己眼前。
忠義難兩全，他直死尤悔。
他到死都還在想，將軍啊，你為什麼不開門呢？
莫安然上前想拖他離開，卻發現陳阿大已沒了呼吸。
他來不及悼念，急忙安排剩下的幾百人圍成一個圈，抵抗北蠻進攻，他們已經不指望城門會開啟了。
打頭陣的莫安然決定突圍，衝向附近的無量山。
裴卿言急忙出聲阻止：“不可，不能引他們去無量山！”
“為什麼？”
“那裡有大昭百姓，不能讓他們陷入危難之中！”
“那怎麼辦，還有別的地方可逃嗎？”
上一世的裴卿言和他的想法一樣，去了無量山，利用山勢擺脫掉北蠻，然後輾轉半年回了長安，結果被冠上屠城惡名。
但是現在的他可是吸取了教訓啊。
他要力挽狂瀾，重新書寫命運。
他神色一斂:“往北走，去沙漠！”
“沙漠？”
莫安然一怔，是那片死亡沙漠？
“不可，那地方去了，我們也活不了！”
“信我，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犧牲了！”
但現在問題是，如何突圍？
其實一開始是有機會，但是所有人聚集城門下，將生路走窄了。
突圍的難度遠超想象，他們面對的不僅是數量上的劣勢，還有敵軍的精良裝備和戰術佈置。
一旦突圍失敗，所有人將葬身這裡。
“裴兄，你確定這是唯一的出路嗎？”
莫安然聲音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