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溫柔如水，似有銀河在眼底流淌，卻帶有一絲悲傷。
“說什麼呢，要說起來，其實應該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要是我的腿……咱倆就不會落到這裡了。”
顧小芸不願讓他自責，忙說：“不是的，這不關你的事，是我連累了你，實在是抱歉。”
若是裴卿言，她絕不會說對不起，因為她將他視為家人，家人之間，是從來不會說對不起的。
而我，陳洛苦澀勾唇，心有不甘，小聲嘀咕：“芸娘子，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像對裴兄一樣，不用這般客氣。”
顧月娥沒聽清他說什麼，下意識問，你說什麼，卻只見陳洛強打精神，笑著對自己說。
“天色快黑了，這山裡不太平，還是早點聯絡上阿棗比較好。”
顧小芸按照陳洛給的方法，很快有了回應，她興奮地轉頭告訴他。
不遠處有個凹地，她不由得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大坑，裡面看不清，旁邊還有剛挖出來的、新鮮的泥土，那泥土是深紅色。
這裡又不是南方，怎麼會有紅土地？
“紅色的泥土？”
陳洛聽完顧小芸的話，眉頭疑惑地皺了下。
“我從未見過紅色的土，莫不是太陽照射的原因？”
顧小芸堅定地搖了搖頭，她說太陽沒照過的地方也是紅色的。
“我們先等裴壽他們過來了，再說好不好？咳咳咳。”
顧小芸輕輕拍著他的背，然後又喂他吃了一粒藥丸。
不多久，阿棗找過來了，他趕緊看看將軍，見將軍安然無恙，就要揹著他上去。
“先等等，我們去那個大坑看看去，芸娘子說那裡有些古怪。”
太陽即將落山，山裡能見度不高，望下去，只是漆黑一片。
阿棗見狀，嘟囔著：“什麼都沒有啊。”
顧小芸也費勁看著，的確什麼都看不清，她索性舉著火把，打算靠近看一看。
身旁突然傳來驚恐的叫聲。
“啊！這不可能，這，這裡面……”那士兵好奇的舉火把湊過去，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腳步一軟跌在地上，抱著頭尖叫，“啊！為什麼，為什麼！”
顯然已是瘋癲的模樣。
顧小芸心裡直突突，她深吸口氣，慢慢走近。
光一點點從邊緣吞噬，照在那血紅血紅的泥土上，呈現溫暖色調，卻散發著冰冷。
光照亮了一節髒兮兮的東西，它被粗布包裹。
然後，又照亮了半張灰撲撲的臉，緊閉雙眼，就像是泥偶。
斷肢殘骸，毫無生機。
一個，兩個……
男的，女的……
老的，少的……
她記得很清楚，有的人曾在背後議論她，說她行為不檢點，有的人瞧不起螺倩，有的人的父親死在了敵軍手中。
滿滿的一個大坑，堆積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埋葬了活著的希望。
原來那紅色的土壤，竟是以他們的鮮血為澆灌，哪怕往下挖一百米，也是深紅的。
顧小芸眼眶瞬間溼潤，心中有一團怒火。。
“他們只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