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提起燈盞。
瑩瑩之光,照亮旁處的戰馬。
史阿揣起符令,翻手取出一枚監州尉符令,沉聲道:“某沒什麼好贈你,此令代表監州尉令,若有要事,可去尋監州尉。”
“多謝。”
蹇碩神情不變。
目送史阿離開,才返回嘉德殿。
大漢有劉牧,當興萬世。
一句話令劉宏喜,又似乎帶走他的精氣神。
從西園檢校之後,他能活下來,全靠一股信念支撐。
劉牧遣史阿入宮,帶走最後一封為臣子的詔書,說出‘大漢有劉牧,當興萬世’便明白他該放下了。
他要把一個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汙點的天子之位交給劉牧。
這一夜。
劉宏連發三道詔書。
從河內,急召朱儁帶兵回朝。
一夜之後。
僅三十餘歲的劉宏,猶如朽木枯骨。
一連兩日未曾進食,第三日方才喝了一小碗米粥。
四月初九。
嘉德殿中,燈火搖晃。
“蹇碩,朱儁行至何處了?”
劉宏撐著木榻起身,並親手疊起被褥,極為平靜的詢問殿下。
“北邙。”
殿下,蹇碩恭敬道。
大誰卒傳令,一天奔赴河內。
可是,大軍整頓開拔需要時間,所以方才行至北邙山。
劉宏靠著被褥坐下,透過門戶看到驕陽初升,等恢復些許氣力,方才喚道:“蹇碩,開啟門戶,讓陽光進來。”
“諾。”
蹇碩聞聲而行。
沒有喚侍從女婢,而是親手開啟一扇又一扇門窗。
劉宏換上天子冕服,喝了口桌子上的紅如鮮血的茶,平淡道:“朕有感,人壽將盡,你可知做什麼?”
“殺人。”
蹇碩冷不丁的吐出兩個字。
“蹇碩。”
“大漢的公車司馬令。”
“朕親政十餘載,殺過宦官,斬過外戚,伐過鮮卑。”
“以王太子披甲領軍,方使四夷賓服,體會到什麼是大漢的天子。”
“所以,最後一柄中興劍賜你,若董太后,何皇后死於奪位之亂,你便率大誰卒,南宮宿衛,護送劉辯,劉協去陳國。”
“若她們未死,洛陽還亂。”
“朕的劍能殺人,能殺不臣,能殺所有人。”
“王太子的刀能保命,洛陽有隨他征戰過的軍卒,你縱然屠盡南北二宮,殺了不該殺的人,依舊會有人護你離開,但他的刀不能染宮廷之人的血,你也不能去陳國,找個鄉野終老一生,可明白?”
劉宏靠著被褥,親自研墨,開始擬寫詔書。
“奴婢明白。”
蹇碩攥雙拳,紅著眼不敢抬頭。
“朕喜歡王太子一句話。”
劉宏筆鋒一頓,淡笑道:“大漢子民,不得彎腰,那日說給史阿的話,同樣也說給你,你是朕的臣!”
“臣明白。”
蹇碩挺直腰桿,直視帝陛之上。
“莫哭。”
“人終有一死。”
“你要保管好傳國璽。”
“這是朕禪位王太子的詔書。”
“然後,你親自去北宮喚劉辯,劉協過來,就言朕要考校他們的學業。”
“朱儁回洛陽之後,於日落時敲響喪鐘,傳朕駕崩的訊息。”
“朕瀕死召回朱儁,必有人猜測是否傳位皇子協。”
“從此刻開始,禁軍,大誰卒死守南宮勿出,等他們殺出一個勝負在放進來。”
“凡入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