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入城中,街道兩旁的百姓聽聞燕王一家被押送而來,紛紛湧來觀望。人群中一片寂靜,只有細碎的腳步聲和偶爾的竊竊私語,眾人皆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注視著這支特殊的隊伍。朱棣面色冷峻,眼神中透著一絲不甘與警惕,他端坐於馬車之中,身姿依舊挺拔,雖身處困境,卻仍有著王者的氣場。
朱高熾眉頭緊鎖,透過車窗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心中默默盤算著應對之策。朱高煦則滿臉怒容,他狠狠地瞪著車窗外那些圍觀計程車兵,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只要稍有挑釁,便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而朱高燧緊緊拽著朱棣的衣角,小臉蒼白,眼睛裡滿是驚恐與好奇,年幼的他被這從未經歷過的陣仗嚇得不知所措。
徐王妃神色平靜,她輕輕拍了拍朱高燧的手,以示安撫,同時用堅定的目光給朱棣傳遞著力量與支援。車隊在重兵押送下,緩緩駛向皇宮方向,車輪碾壓石板路發出的“轆轆”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彷彿是命運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將他們帶向未知的審判與考驗。皇宮那巍峨的大門出現在眼前時,朱棣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真正的難關,才剛剛開始。
朱棣一家被引入皇宮大殿,殿內光線昏暗,唯有幾盞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盪,更添幾分陰森。陰冷的風從殿角的縫隙中呼嘯而過,吹得那燭火閃爍不定,眾人的身影也隨之在地上扭曲變形。朱元璋高坐於龍椅之上,他的臉隱匿在陰影之中,只能瞧見那模糊的輪廓,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嚴氣息。
朱棣率先跪下,低頭說道:“父皇,兒臣攜全家前來拜見。”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往日的英氣在這壓抑的氛圍中消失殆盡。此時,一陣狂風猛地吹開殿門,發出“嘎吱”一聲巨響,似是惡鬼的咆哮,驚得眾人心中一凜。
朱高熾跟著跪下,原本沉穩的他此時也心跳加速,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眼睛盯著地面,不敢有絲毫的偏移,心中暗自思忖:“這黑暗中的皇祖父,仿若掌控生死的魔神,我等今日命運全繫於他一念之間,此前籌謀的言語此刻竟似卡在喉間,難以順暢道出。”殿內的黑暗彷彿有了生命,如潮水般向他們湧來,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朱高煦雖極力剋制,可那雙腿仍不由自主地輕顫,他緊咬下唇,雙手緊握成拳,試圖鼓起勇氣,卻感覺一股無形的重壓籠罩全身,腦海裡一片空白,全然沒了之前的莽撞與衝動。那風中裹挾著的寒意,似冰冷的刀刃劃過他的肌膚,令他毛骨悚然。
朱高燧更是害怕得小聲抽泣起來,身體蜷縮在朱棣身後,彷彿這樣便能躲避那如實質般的壓迫感。他的抽泣聲在寂靜的大殿中被無限放大,每一聲都揪著眾人的心。
徐王妃亦跪地行禮,她微微抬頭,目光努力穿透那黑暗,想要看清朱元璋的神情,卻一無所獲,只能默默祈求上蒼眷顧。
許久,朱元璋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冰冷,彷彿從九幽地獄傳來:“朱棣,你可知罪?”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盪,如重錘般敲擊著眾人的心。風聲戛然而止,整個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那燭火的“噼啪”聲,像是死亡倒計時的鼓點。
朱棣聽聞朱元璋的質問,身體猛地一震,額頭瞬間佈滿冷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好半天才發出聲音:“父皇,兒臣……兒臣實在是冤枉。北平的一切作為,皆為守衛大明疆土,絕無半分忤逆之心。”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單薄無力。
朱棣不敢抬頭直視那隱匿在黑暗中的父皇,只能將頭壓得更低,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地磚,彷彿要從那紋路中尋出一絲生機。他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整個人如同一片在狂風中飄搖的落葉,隨時可能被無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