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件絲質的白色長衣,在雪亮飛舞的刀光中也如雪飛舞,又或者是一陣風,浮沉飛掠。他髮絲微亂,卻由此添一分狷狂瀟灑之態,修長雪白的手指如撥絃,那些狂烈的刀,便在他指下服膺,散開團團如白菊。
流風迴雪,斯人傾城,或者說的就是這般的姿態了。
宗政惠看得痴迷,忍不住前行,一步步到了殿口,她倒也記得自己的安全,抓過一個宮女,命她擋在自己身前。
眼看容楚飛掠過人群,護衛們一個個在他手下軟倒,這混亂的場景快要結束,宗政惠的笑容愈大——真真是她要的最好的結果嗎,瞧這慘遭蹂躪的長廊和殿門,要說沒有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刺殺,誰信?
明日,會有很多人的鮮血,漫過這宮門的臺階,給承御殿來一次徹底的洗禮。
李秋容也停了腳步,越過那些軟倒的人群,站在了長廊的另一端,臉上還是木木的沒有表情,剛才的憤怒也不見了。
容楚靠在長廊的另一側一截殘破的欄杆邊,單手撐著窗臺,看著狼藉的長廊,同樣面無表情。
格格格格笑聲響起,宗政惠邁步而出,看著一地昏倒的護衛,捂住心口,誇張地瞪大眼睛,“刺客……好多刺客!”
容楚不答,抬眼看她,眼底忽然也慢慢現出笑意,微抬下頜,淡淡道:“太后今日真是讓微臣刮目相看。”
“你還是先好好看看自己吧,看看該怎麼應對這一劫。”宗政惠微笑看著他,“以往我受制於你,不過是誰*誰輸。今日我動了真格,給你瞧瞧,可行?”
容楚淡淡挑眉,對那個“*”字微微露出厭憎神色,隨即一笑,“正好,我也有真格的,請您瞧著,可行?”
隨即他身子一讓。
正在此刻,月色大滿,通亮的月光自院中假山背後升起,穿出,瞬間灌滿已經空蕩蕩無窗無欄的長廊,如一束巨大光柱,呼嘯射至。
長廊盡頭,容楚身後的黑暗瞬間被照亮,現出幽幽的發青的大腦袋。
大腦袋緩緩抬頭,正迎上月光,他渾身一震。
宗政惠皺起眉,她認出這是剛才給皇帝送披風的兩位皇帝伴讀之一。
不過四五歲的孩子,在這裡做什麼?
李秋容並沒有因為對方只有四五歲就放鬆警惕,上前一步,擋在宗政惠身前。
那孩子抬起頭來,眼神幽幽,似滿似空。
聲音也微微有些空,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你予她骨中骨,血中血,予她一生護佑忠誠。她予你一生低賤,予你臨終陌路,至死相殺……”
李秋容渾身一震。
一瞬間他臉色如雪,眼眸中炸開巨大恐懼。
一生裡壓在內心最深處,連太史闌的神秘手段都沒能完全掏出的,最重要最不能啟齒的秘密,竟然在此刻,被那月光盡頭的孩子,輕描淡寫吐出。
宛如驚雷劈在頭頂,他瞬間眼前一黑,連容楚已經到了他面前都沒發現。
一雙手輕輕拂了過來,正趁著這一刻驚天霹靂,落在他重穴上。
李秋容毫無反抗能力地倒了下去。
宗政惠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倚為長城的李秋容忽然倒下,大驚。
怎麼回事?老李一生經歷大事不知凡幾,怎麼會被一句話驚成這樣?
“老李,老李……”她用腳踢李秋容,試圖踢醒他,忽覺驚覺自己身邊就是容楚,駭然後退。
容楚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
宗政惠曾做夢都希望容楚能握住她的手,然而此刻這一握,卻驚得她魂飛魄散。
她無法掙脫容楚,只能惶然站在原地,容楚偏頭對她一笑,輕輕道:“我真想現在殺了你……”
“別……別!”宗政惠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