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著李秋容的臉,他憤怒得連眉目都已扭曲,神情猙獰。
太史闌卻鬆了口氣,宮中起火,屬於緊急大險,三公便可以以此理由緊急調駐守城外的天節軍,以及城內可以調動的武裝力量來救護。這種情況下,某些人想要為所欲為就得有點顧忌。
她一昂頭,盯著李秋容,冷冷道,“李大總管,想要趕盡殺絕?放心,我的書館即將開張了,自有專人打理,今日我留在此處,明日滿城便有新故事,你要不要聽?”
別人聽來,這只不過是她說她被害會傳得滿城風雨,李秋容卻明白她指的是那些秘辛。宗政惠現今失了孩子,這個孩子本就懷胎時日太長被人猜疑,如果再傳出那些要命的流言,那可就真的再無立足之地。
“太后生死未卜。”他漠然道,“老奴也沒什麼可掛心的,左不過大家一起死罷了。”
太史闌心裡咯噔一聲,這才明白三公為什麼說只讓宗政惠流產便是不錯的結果,還是因為李秋容在,這忠心耿耿的老狗,掌握著宮廷裡絕大多數力量,這裡是他的地盤,如果宗政惠還能活下去,他有顧忌,自然會為了宗政惠暫時退步,留待日後報仇,如果宗政惠死了,他才不會管什麼皇帝,不會管之後宗政家如何倒黴,朝局如何混亂,必然會先報仇。
“你們都退下。”李秋容一聲下令,除了太史闌這邊三個人,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屋頂上動靜漸漸小了,但還不斷有瓦片被踩動的聲音,想必正在對峙。
“我知道你們想殺了她,我知道你們不想她生下這孩子,所以我做了準備。”李秋容轉過身,慢吞吞地點起一盞燈火。
太史闌瞧著他的動作,覺得心腔有些發緊。
李秋容擎著燈火轉過身來,青幽幽的燭光映著他的橘皮老臉,他神情漠然。
“看見這火沒有?用的特製深海鮫油。”他將燈一晃,眼神陰邪,“還有特製的燈芯,風吹不滅,水澆不滅,暗器擊打也不滅。”
他將燈對著地下一指,把屏風踢開了些,太史闌赫然看見地磚的縫特別寬,露出些深黑的犯著油光的東西。
“這產房是我為太后準備的,在她搬進來之前,我將這地面整個翻修過。”李秋容古怪地一笑,“現在,只要我一失手,這燈火掉下去,這間屋子,會立刻炸燬。”
他斜眼瞅著太史闌,“太史闌,你厲害,厲害到三公敢把這樣的事託付給你,不過你能厲害到讓我不失手麼?還有上頭那些高手,再厲害,敢說一定能讓我不失手麼?”
太史闌默然。
花尋歡哈哈一笑,“老狗,嚇唬誰呢,誰不知道你對宗政惠死心塌地,她掉根汗毛你都要心碎,你捨得連她也炸了?”
“我跟隨太后多年,我清楚她的性子。”李秋容淡淡道,“她已經失去了孩子,再失去權柄和地位,她會生不如死。所以,大可以大家一起死。”
“事到如今,我不覺得我們有談判的可能。”太史闌終於開了口,“如今誰活著,對方都寢食難安。我放過她,那是自己找死。”
“別說得這麼有把握,誰放過誰還不一定。”李秋容冷笑,“我知道你們在宮中有人,也知道你們馬上就會趁亂逼宮,但無論如何,你們現在在我的地盤上,如果我拼了命,你真以為就這些人,能夠救下你和皇帝?”
“可以試試。”
“太史闌,不要以為只有你狠別人不敢狠,也不要以為只有你能要挾別人,別人要挾不了你。”李秋容目光轉向景泰藍,上下打量了他一會,撇撇嘴,“原來他在你那裡,難怪你那麼大的膽子。不過太史闌你用盡力氣,為的不就是他皇位穩固,你可知道,如果太后有個三長兩短,他的皇位一樣不穩?”
“我只知道,皇朝已經沒有足夠威脅他的皇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