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周七在看地圖。
“常大貴麾下一萬軍,分撥給你們調派,作戰計劃老樣子,你們自己決定……”
“主子你最近特別囉嗦。”周七在看地圖。
容楚一僵。
好半晌他微微笑了下,有點意外,有點自嘲。
“你家主子……”他悠悠地道,“……難得傻一次,你就莫笑話了。”
“就怕傻了還沒結果。”周七將地圖一收,抬眼看北嚴方向,“我們先前遇見了周圍的武林人士,他們說李先生已經進城,現在應該在太史闌身邊。”
“那很好。”容楚淡淡道,“扶舟在,太史闌安全無虞,我放心很多。”
“有人說,李扶舟讓武林人士給他做後應,自己獨闖大軍救太史闌。”周七總結,“去得早,時機妙,表現好。”
“你是不是想說……”容楚斜睨著他,“太史闌心動搖?”
周七不說話。
容楚輕輕撫著自己衣袖,珍珠白的袖口已經微微有點髒,這幾天風塵僕僕馬不停蹄,他連衣服都沒時間換,這對於一天要換三次衣服的奢靡國公來講簡直是破天荒的奇蹟,他盯著那處汙垢,眼神卻有點飄,好像注意力全然不在這裡。
“我只做我想做的,並且一定能做到,而無需在意其後結果。”半晌他道,“如若是我的,那必然是我的,如若不是我的,我容楚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也不負這一生來過。”
一彎月色曲曲折折透過灌木叢,落在他腳下,照亮前路如流水,是江,是河,是海,或者有太多轉折,卻無限寬闊。
周七默不作聲,看了看主子在月色中分外冰清的側影,雙腳一蹬馬腹,快速馳向隊伍之前。
“前鋒聽令,急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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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攻擊更烈。
西番軍發了瘋,勢必要在今夜拿下北嚴,帥旗下一道人影馳來馳去,不斷髮布著各種攻城命令。
而城頭上,太史闌竟然也發了瘋。
“上城!上城!”她忽然拔劍而起,一步跳上城頭,“把所有百姓都給我趕上來,結成人牆!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聲音尖利,響在各種喊殺和爆炸聲裡,城頭上士兵乍一聽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頭一抬,都怔住了。
“趕上來!趕上來!”
“你瘋了!”花尋歡沈梅花等人齊聲喊。
這下連那 這下連那個一直韜光養晦的王千總都按捺不住,急聲勸阻,“不能!百姓上城,那就是肉盾炮灰,必死無疑!”
“城破了一樣必死無疑!”太史闌大喊,“給我把人拉上來!拉上來!擋一刻是一刻,我不要輸!我不要輸!”
眾人怔怔地望著她,眼神不敢置信她真的瘋了?
也有人漸漸相信,太史闌性子那般剛烈倔傲,最近壓力又這麼大,一城生死繫於她一人之身,這叫一個女子如何承受?
無盡壓力和逼迫之下,絕望之前,她失心瘋也是可能的。
醒悟到這一點,眾人眼底的絕望頓時如潮水般呼啦一下湧出來太史闌都瘋了!主心骨和精神支柱已塌!北嚴,是真的完了!
北嚴在三天前就該完了,但因為有堅毅剛強超乎常人的太史闌在,眾人一直咬牙苦苦支撐,總覺得還有希望,那麼強的一個女子,她在,就是深谷那頭的微光。
可是現在……她下了這樣可怕的命令,這絕不是她在清醒狀態下能做出的決定,她真的……真的瘋了!
“去拉人!去趕人!”太史闌開始踢身邊計程車兵,“快去!不然以軍法處置!”
“太史!”史小翠一把抱住她,太史闌啪地一個橫肘拳,打得她身子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