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霓虹自黛青天際生,似明月自臧藍滄海生,似一切光輝在宇宙深處生,剎那間,掙扎中窒息欲死的太史闌,逐漸模糊的視野,也被那一霎極致光華照亮。
天地暗灰如鴻蒙,混沌的色彩裡,一點亮光似自天涯而來,穿透蒼穹如白電,倏忽跨越千萬裡,然後,如雪色大麗花,綻放。
滿目輝光。
“嚓。”
百年老樹一劍斷。
“砰。”
一劍斷樹的容楚並不罷休,半空一翻身,一腳蹬在那收勢不及的灰影身上,將他重重蹬在樹身上。
“啪。”
飛奔的衝力、容楚的腳力和撞擊的作用力疊加,那人仰頭哇地噴血如火焰散,沉重的大樹也瞬間轟然倒落,將竹屋砸碎。
驚呼慘叫聲起,容楚並不停留,腳尖在倒下的樹身上一點,飛快掠向落地的太史闌。
太史闌沒有暈去,樹倒那一刻繩子鬆開,她立即抓住繩子一扯,將繩子扯在手中,以避免再次被人勒喉。
她從來就有野獸般的直覺,還有野獸般的恢復能力。
那頭持繩的人剛被容楚斷樹聲勢所驚,沒想到太史闌反應這麼快,繩子竟然被奪去。
太史闌繩子到手,頭一抬,眼睛已經盯住了倒下的樹叢裡,一個狼狽爬起來的人,二話不說便衝了過去。
此時容楚剛掠來準備給她渡氣,掠到一半,停住。
他看見那披頭散髮、脖子上還有一道淤痕的女子,眼睛血紅,狼一般地跳起,一頭撲倒了一個剛從斷樹下掙扎出來的男子,死死壓在他身上,一肘抵住他咽喉,一手拿出剛剛勒住她脖子的黑色繩索,往那人脖子上一繞,雙手交錯一扯——
容楚一怔。
太史闌跪在那人身上,雙手用力拉扯繩索,那人在她身下痛苦掙扎,發出斷續的呻吟和求饒,太史闌聽而不聞,仰起頭,用嘶啞得幾乎難以辨別的聲音,大聲數,“十、九、八、七、六……”
這回容楚也怔住,不知道她要幹什麼——殺人的快感嗎?
“……一!”
最後一聲數完,太史闌霍然鬆手,繩子一抽收回袖中,然後,退開。
那人沒死,臉色青白,痛苦而意外地蜷縮在地上,捂著咽喉不住咳嗽。
太史闌已經再也不看他一眼。
這一刻容楚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
不是震驚,不是害怕,而是為此生初次邂逅的獨特個性而驚心。
狠絕、犀利、恩怨極度分明。
她動手,是因為對方傷害她,她要立刻還回去。
她數數,是算著自己被吊了多長時間,就還給人家多長時間。
一個連仇恨和生死都能計算並約束的人……
容楚忽然閉了閉眼睛。
“你……你敢傷害我們……”先前出手阻攔容楚的灰衣人已經倒在地下,瞪著眼前兇狠的女人,“你敢!你會死無全屍!”
太史闌看著他白胖的臉,沒有鬍鬚的下巴,忽然道:“人妖!”
“你!”
“人妖,告訴你那變態主子。”太史闌聲音嘶啞而冷,“誰要殺我,我就宰她!”
那白胖無須男人看她半晌,點頭。
“好,你狠,不過再狠又怎樣?終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的話後悔。”
太史闌沒有表情,把繩索繞在自己手上。
“不過我不會替你轉告……”白胖男子冷笑著慢慢閉上眼睛,“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一隻腳踏上他胸口,白胖男子詫異地睜開眼,迎上容楚古井不波的眼神。
“現在不準死。”他道,“給我帶句話回去。”
白胖男子忽然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