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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足立區,綾瀨警署。
森本千代沒有在警署的食堂用餐,而是在外面街道的一家拉麵店享用午餐。
她點了一份鰻魚拉麵,端到店的角落坐下。
現在這個時間段,店內的客人不多,她專門避開高峰期,選擇在下午一點的時候,過來用餐。
“信子,你一臉愁眉苦眼的模樣,當心面前的拉麵哭泣。”
森本千代對面就是警署的年輕後輩,金野信子。
她是執外勤的巡查,和森本千代不同,下面沒有穿裙子,而是便於行動的深藍色長褲。
“森本前輩,”金野信子心情低落,看著碗中的拉麵道:“我是不是不適合這份工作啊,總覺得…和我以前想象的不一樣。”
“你終於到這個時期了,發生什麼事情?”
森本千代瞧出她的動搖,也能理解。
越是想要努力、期待光的人,在日本,越是能觸碰到名為現實的屏障,從而陷入絕望。
“今天上午,我和中森前輩接到一起兇殺案件,死者叫吉野川。
過去效力大田組,因暴力犯罪蹲兩年監獄,出獄後一直無所事事。
發現死者時,他全身衣服脫光在橋上,經法醫鑑定,沒有其他人的指紋,死者是用手掐死自己。”
想到那具屍體,金野信子用筷子攪動碗中拉麵,低聲道:“人怎麼可能掐死自己!
我想要向署長申請立案調查,被署長否決,說這就是一起自殺案,還罵了我一個多小時,中森前輩也責怪我多事。”
森本千代笑道:“你覺得我們的犯罪率怎麼樣?”
“很低。”
金野信子不清楚她為什麼這樣問,卻還是順著話題說,“為保護現在的安定,我才加入警署,結果發現好像不對。”
“當然不對,給我記住,我們日本警察的義務是讓民眾相信國內治安好,犯罪率低。”
森本千代夾起拉麵,吹了吹氣道:“能不立案就不立案,能不定為犯罪就不定為犯罪。
只要不去管、不去抓,統計的犯罪率自然低。
像那種暴力團的仇殺,上面能定義自殺,絕不會定義兇殺。”
森本千代的話震驚金野信子,雙眼瞪圓道:“前輩,你的意思是我們完全不管那些暴力團?”
“管,最近首相遇到那種事情,我們不是打了一波小的暴力團嘛。”
森本千代繼續教導後輩如何成為合格的警察,“你可以在新聞看到貪一頓飯錢、幾百円水電費的官員鞠躬道歉,甚至辭職。
但貪了數億、上百億的事件,你只能得到會計意外身亡的結論,然後死者為大,一切調查結束。
我們禁止色情、賭博,可滿大街的風俗店、柏青哥、賽馬場,做爸爸活的女高中生,誰敢抓?誰敢查?
記住,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民眾以為他們得到保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