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起,自從重生以來,她每日憂心激憤,大禍小災不斷,事情是一碼接著一碼,壓得她喘不上氣來,她有時候也會於夜深人靜之時撫心自問,這樣步步為營機心算計的日子,似乎過得比前世迷迷糊糊還要苦,但到頭來,真的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麼?
但每次想到放棄二字,她又說什麼都不甘心,抗爭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如柏,還有母親的仇……也許正如舅舅所說,自己的骨子裡還是像母親,黑白分明,嫉惡如仇,母親為了父親操持侯府,養育子女,但一朝冷了心,便再難挽回,甚至連虛與委蛇都不願,自己於蘇百川,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病中本多思,思慮又加重了病情,如箏這一病便拖拖拉拉地到了四月底才漸漸好起來,這段時間裡,支撐著她不倒下的,除了如柏的憂心和依賴,以及老太君時慈祥呵護之外,還有來自表哥崔明軒每隔十幾天送進來的賬本。
最早,崔媽媽還怨崔明軒在如箏病裡還拿這些東西來牽她的心,後來卻發現,如箏只有在看著賬本上慢慢增加的收入時才會真心笑一笑,也就漸漸期待起這些東西來。
過了四月二十,如箏的身體才慢慢復原,天氣也一天暖似一天了,加上如箏病後又沉寂了下來,薛氏也沒有再趕盡殺絕,沁園慢慢步入了正軌。
這天,如箏在如書的陪伴下給老太君請了安回來,歇過午覺,覺得身上輕快了很多,也沒叫丫頭,自己披衣起身拿了一本書斜倚在榻上看,正看到佳處,耳邊卻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爭吵聲,如箏皺了皺眉,穿上鞋出了閨房。
一進堂屋,聲音便更清楚了,隱隱是從丫鬟們住的抱廈方向傳來:
“衣帽上的丫頭們如今也愈發學會看人下菜碟兒了!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料子,咱們都看不上,能就這樣端去給小姐看?!”待月略尖利的聲音傳到如箏耳朵裡,激起她一陣心煩。
“你嚷嚷什麼呢,就你看得出來麼?”嘴快的夏魚賭氣攔住她話,聲音卻明顯壓低了很多:“小姐還在睡呢,待月姐姐你這樣吵嚷不怕繞了小姐午歇?!”如箏一直覺得夏魚心直口快愛說嘴,此時聽她這樣說,不禁莞爾,慢慢向抱廈門口走去。
“你這小蹄子,我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待月嘴上不依不饒,聲音倒是壓低了很多:“我知道了,你是看浣紗最近得小姐青眼,我眼見失寵了,你抱上浣紗這條粗腿,便幫著她排揎我來了,真是好打算啊!”
“待月,你別胡亂攀扯人,我什麼時候抱浣紗姐粗腿了,我的主子從來就只有小姐,我用不著抱別人粗腿!”夏魚是火爆性子,此時急了,雖聲音還小,語氣裡卻帶了十足十的火藥味:“我敬你年長,叫你一聲姐姐,可你哪裡有姐姐的樣子,我勸你趕緊閉嘴吧,什麼粗腿不粗腿的,咱們正應了那句‘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誰也別裝主子!我好心提醒你別驚了小姐,別違了小姐的禁令和衣帽上的起了衝突,你卻這樣排揎我,若不是怕擾了小姐,我……”她憤憤地抬頭,卻看到如箏赫然站在門口,面色沉肅,嚇得後半句話一下吞進了肚裡。
待月看她表情不對,回頭一看,臉色也立馬白了:“小姐……”
如箏點點頭,也不說話,拉了拉衣服走進了抱廈,她環視四周,丫鬟們住的屋子的確不如主屋寬敞,但也算敞亮通風,窗明几淨的,恐怕比一般中等之家的小姐閨房還要好些,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人不知足啊……
如箏這樣想著,淡淡一笑:“怎麼不說了,理不辨不清,繼續說,我聽著呢。”
待月還咬唇想著如箏到底聽去了多少,夏魚先屈膝跪下了:“小姐,是奴婢該死,小姐剛剛病癒,奴婢卻在這裡和待月姐姐吵嘴,惹小姐心煩了,奴婢……”說著,豆大的淚珠滾落,在青石地面上濺成一汪。
待月看了看夏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