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未臨,主院倒是先傳了喜訊,六月里老太君生辰剛過,馮氏便順利產下一個男嬰,母子平安,終於給愁雲慘霧的國公府帶來了一絲生氣,老國公欣然給孩子取名為應捷,期盼前線大捷,順便也給蘇百川的長子起名為應安,祈求徵人平安,如箏想著寒馥軒的大姐兒,便趁著老國公高興又為大姐兒求了,卻沒想到老國公竟然知道她給大姐兒取小名兒的事情,著意誇了幾句,還順著她起的小名兒給大姐兒賜下了“應嫻”這個動聽的名字,一家子皆大歡喜。
幫著老太君和廖氏忙完了應捷的洗三禮,如箏帶著一絲羨慕告別了馮氏回到寒馥軒,想著應捷白淨可*的容貌,看著眼前乖巧伶俐的應嫻,她心裡才湧起一絲欣慰,大房此番……總算是沒有斷了後嗣。
她打算著日後要讓應嫻和應捷多親近些的事情,腦子裡的隱憂暫時被沖淡了些,應嫻看她難得面露喜色,生怕她一會兒又想起傷心事,便將自己學著繡的小荷包送到她眼前獻寶,如箏剛誇了幾句,便聽到寒馥軒外面一陣喧嚷,她正疑惑間,卻見浣紗捂著嘴疾步走進堂屋,一頭跪在她面前,滿臉淚痕哽咽著:“小姐……不好了……”
如箏見她這個樣子,腦子裡嗡地一聲,強自振作著站起身,聲音出口卻顫的不行:“怎麼了,你說清楚!”
浣紗抽泣了幾聲,萬般不忍地抬起頭,聲音雖低卻是清晰入耳:“小姐,姑爺他……為國捐軀了!”
她一言出口,如箏便如萬丈高樓一步踏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你哪裡聽來的閒人嚼舌頭,夫君答應了我要回來的,怎會……我不信!你再去給我打聽,打聽清楚了再來報!”她淒厲地喊著,聲音如刀割著浣紗的心,她起身扶住自家小姐,哭到:“小姐,奴婢也不敢信啊,可這是國公爺派人送來的信兒,說靈柩……已經到了大門上了!”
如箏扶著她的手,幾乎站不穩,應嫻兒已經七歲,什麼都懂了,此時早已哭喊著三叔跑了出去,如箏猛地搖著頭,渾然不知自己的淚珠已經四下飛散:“我不信,他答應過我的,他答應過的!”她向前衝了幾步,腦子裡一昏,卻狠狠一掐掌心強令自己清醒過來,不防心口窩一熱,一股血便順著櫻唇湧了出來,嚇得旁邊浣紗一陣驚叫,想扶她坐下,卻被她一把推開。
看著自家小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浣紗趕緊叫了夏魚一起跟上,又讓環繡跑著去打聽了靈柩已經運到了中庭,當下便扶著如箏一路到了中庭。
因剛剛忙完大少爺的喪事,很多東西還沒來得及入庫,此番靈棚什麼的倒是很快就搭上了,如箏闖入中庭,直愣愣地盯著正中那黑漆的棺木,只覺得眼睛似乎都看不清了,周圍晃動的人影聚攏上來,有人似是同自己說了什麼,那聲音卻像是在九霄雲外,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她掙脫開浣紗夏魚扶著自己的手,幾步衝到棺木前,使勁兒推著棺蓋,可傷心之下,卻是怎麼也推不開半條縫隙。
“開啟……”她聲音黯啞地衝著旁邊的家丁說了一句,家丁猶豫著看了看旁邊的國公蘇清辭和廖氏夫人,廖氏便滿臉哀慼的上前嘆道:“容兒家的,別看了,看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悲而已……”
如箏好容易才集中精神聽懂了廖氏的話,當下便搖頭到:“婆母,我不信他會扔下我,我定要開棺一看!”
聽了她這句,蘇國公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他對這個庶子雖然沒什麼感情,甚至說還有些厭煩,但畢竟這也是他的骨血,棺木送到時,他也是開啟看過情形的,想想棺木裡面屍身的樣子,他便上前冷顏到:“林氏,不可對你婆母放肆,這樣盛夏的天氣,有容的屍身運到已屬不易,你以為還能看出什麼來麼,身量衣著都對,當時也是找到了腰牌的,還能有什麼差,你還是趕緊將孝袍穿起,跪到一旁才是!”
如箏聽了他這話,反倒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