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從他二人身邊走過,坐在桌旁吃了口茶:“我跑熱了,衝個涼。”
“大十月的,沖涼?!”墨香嘆了口氣:“公子,您還是趕緊把溼衣服換下來,小的給您去熬點薑湯吧!”
蘇有容歪著頭想了想,笑了:“也好,辛苦你了。”
墨香和書硯對視了一眼,雙雙出了堂屋:
“公子今兒是怎麼了,眼神兒不對,難不成是有什麼傷心事?”
“你是傻的吧,你看公子想笑又使勁兒繃著那樣子,必然是有好事!”
“也對,可得是什麼好事才能讓公子兜頭澆自己一身涼水來冷靜啊!大捷那日也不過是笑了三聲罷了。”
“我怎麼知道,左不過是離不了林小姐。”
他倆竊竊私語,卻怎知全落在了蘇有容耳朵裡,他笑著脫了溼透的夜行衣,鑽到被子裡:這倆兔崽子……
夜涼如水,隔著一條街的兩個人,心裡卻都是暖暖的,人都怕冬日寒冷,他們卻是在盼著木葉凋零,盼著罡風驟起,盼著護城河封凍,盼著六十八天後的,那十里紅妝……
☆、179紅妝(一)
鬥垮了薛氏,林府在沒有什麼可讓如箏擔憂和上心的事情,成日裡窩在沁園養身子繡嫁妝,日子過得就快了。十月底林府大少奶奶劉氏有孕,宋氏喜滋滋地辭別了老太君,回府料理庶務去了,又恰逢三夫人被三老爺氣的頭疼病發作,老太君便順水推舟讓徐氏“暫代”薛氏執掌中饋,本也讓如箏幫著的,如箏明面上卻並不怎麼上心,只是暗裡幾番留意試探之下,終是對徐氏放下心來。
十一月老太君大壽,席間徐氏在老太君再三要求下出來給各家夫人敬了酒,雖未說破,大家又如何不知,這徐氏怕是快要上位了,如箏看著倒也舒心。
整個十一月如箏在老太君和徐氏操持下理好了嫁妝,林侯懾於老太君的慈訓,對如箏的嫁妝倒是十分大方,再加上老太君和崔侯又刻意添了許多,如箏想要給如柏留下一半,卻被如柏黑著臉推拒了,老太君也不允,如箏無奈只得實受,弄得嫁妝箱子塞得滿滿的才勉強擠成了六十四抬,總算是沒有違制,如箏知道如嫿的嫁妝也是六十四抬,只是比自己多了兩百畝良田,算是嫡子正妻的體面,想想自己那六十四抬裡面最不起眼的一箱子地契什麼的,如箏忍不住暗歎到底還是崔媽媽有經驗,如箏知道林侯定然是不會讓如嫿帶走所有薛氏的陪嫁了,至少那些和侯府產業混雜不清的,必是被扣下了不少。
再加上量尺寸,打傢俱,蘇林兩府的這個年底,端的是過得緊鑼密鼓,十一月底,蘇府前來下聘,兩份聘禮抬進林府,老太君各撿了八抬貴重的歸在嫁妝裡,如箏看著庫房裡那些熟悉的首飾,心裡一酸:她明白,蘇有容身為庶子,自然不像蘇百川那樣有孃親的陪嫁貼補,可他為著給自己湊這體面的聘禮,便連五色霓裳裡的首飾都放進來了。
十一月底,如箏給琳琅送了嫁,小郡主到底是趕在琳琅出嫁前回了京師,琳琅自是十分驚喜,如箏也歡喜地直笑。
琳琅風光大嫁了,如箏自己的婚事就近在眼前,沁園也漸漸熱鬧忙碌了起來,老太君和宋氏約好了新婚前後三日她要回府主持兩個小姐的親事,可之前這些日子,卻只能著落在徐氏身上,直到此時如箏才看出自家這個庶母的確是個持家的好手,兩個嫡女的婚事,老太君的壽宴,年末各大世家之間的迎來送往,再加上闔府庶務和年底莊子上的各種進項,雖然有管事媽媽們幫著又有老太君的支援,但徐氏第一年理家就將這千頭萬緒的事情弄了個清楚明白,最可貴是公平合理,確是不易,著實得了老太君一番誇讚。
她這樣忙碌著,直到臘月初二才抽得空,帶著如書到了沁園給如箏添妝。
一進門,徐氏還是那樣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