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時候坐在床邊默默落淚,我心吞了秤砣,墜到深淵,感覺到窒息。媽媽後來出去找工作,非常艱難,後來找到一份會計工作,每個月的工資不如她以前做一次美容的錢。我試圖阻止,但只是徒勞。
我找了一份網管的工作,時間是從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負責收錢和買賣一些零食,幫那些沉溺遊戲的人泡碗麵,搭手出去買東西。這份工作不累,我還能抽出時間看會書,只是工作時間太熬人,所以很多人不願意來。畢竟不是正常人的生物鐘,人不是老鼠,做的長了會發狂。凌晨的時候回家,睡兩個半小時,起來接著去上課。
後來這件事被媽媽發現了,她命令我辭掉好好學習,我跪在地上不肯答應,她拿掃帚抽我,我咬牙一言不發,她將掃帚扔掉,抱著我哭。我撫順她的背,告訴她我會好好學習,不會墮落,但這份工作我會堅持做下去的。
領到第一份工資的時候我放到錢包裡,總是擔心它被偷,一路回去疑神疑鬼,每個月湊齊錢會打給債主,利息不低。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計算還有多少,看著那些數字,總覺得一輩子都要交代到這裡。我告訴自己堅持,挺住就是一切。
我想後來當醫生值班的時候能挺住,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段經歷。
我考上燕大醫學院被很多人認為是奇蹟,因為此前我就是個吊車尾的,很多人拿我來鞭策不好好學習的孩子,我只聽,從不說。此前不說,今後更不說。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不會有相似的命運。我能有今日,是因為我沒有退路。
我怎麼能辜負那些人的辛苦?
沈默生將她的積蓄交給我的時候,那張輕飄飄的銀-行-卡擁有泰山的重量,我做了之前一直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心驚膽戰如走鋼絲,兢兢業業,但還債的速度確實比從前快了很多。只要現金流不斷,那麼大學畢業之前,應該就能還完。
就像無期徒刑變成了有期,我覺得我有了期待。
我和沈默生走到了一起,原本我希望自己在還完債之後向她求婚,現在的我一無所有,給不了她什麼東西,但她賦予了我信任,救贖,愛與責任,我對她的感情很難條分縷析說裡面究竟是什麼。漢字是偉大的,有個詞叫恩愛,她於我有恩,亦於我有愛。
我發誓這一生不會辜負她,可後來,我仍然背叛了她。
大二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沒有同她講,那些事情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生活本就艱難,我不希望向她傾訴我的垃圾情緒。
大姐做精算師,業餘做翻譯,有一次一個熟人找到她做同聲傳譯,原來的那個人因為生病炎症說不出話來,於是她上陣,碰到了做家教時一個主顧。那人三十五歲,有一個患輕微自閉症的女兒,與妻子離異。
大姐會動心做這家的家教,原因無他,因為薪資高。但同時她也擔心,畢竟單身未婚女子做單身家庭的家庭教師,往往存在隱患。那時候我已經來到京城,我讓她將地址告訴我,每天都會打電話報備平安。那刻我覺得我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做家庭的脊樑。
除了捯飭房子,我還兼職做了咖啡館的咖啡師,也是因為這樣我才碰到姐姐,撞見她的秘密。那天她和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進來咖啡館,我當時正從架子上取咖啡豆,她沒有認出我的背影,但我從鏡子中看到了她。她的表情平靜,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我覺得奇怪,又很難受,於是沒有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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