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呢,安兒在喊孃親呢,你的安兒還沒睜眼看看你呢,你不能就這麼扔下他了!表姐!”
她素日裡溫婉,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此時聲音卻迴盪在房內,幾乎算的上是振聾發聵,三位謝氏和剛剛衝回來的霜璟聽她喊得悽楚,已是都落下淚來,此時床上琳琅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咳嗽了幾聲,如箏趕緊趁機又給她服了一粒藥,咬牙催著她使勁兒。
琳琅喊了幾聲,如箏依稀聽著竟然是在罵凌朔風,卻莫名覺得心酸,床尾的穩婆吸了口氣,驚喜地喊了一聲“出來了”,如箏下意識往那邊一看,卻正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兒被穩婆慢慢拉了出來,身上還沾著血絲。
如箏本來以為自己會害怕的,此時心裡卻只有喜悅,回頭看看一臉蒼白卻笑著的琳琅,憐惜地蘀她擦去唇邊咬出的血跡:
“表姐,你真是好樣的!”
此時,穩婆熟門熟路地輕拍了孩子幾下,那小小的人兒便開啟嗓子嚎了起來,端的是十分洪亮,聽著孩子哭了,三位謝氏這才真心鬆了一口氣,又讓穩婆和大夫趕緊看琳琅的情形,兩個穩婆仔細查了琳琅情形尚好,沒有血崩的危險,大夫又給她服了些丸藥,琳琅看了一眼襁褓裡的小安兒,便帶著一絲甜笑睡了過去。
如箏輕輕放開她的手,慢慢起身,頭卻突然一暈,還好旁邊霜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謝氏趕緊讓她到一旁休息,如箏坐在桌旁緩了緩,又舀帕子把受傷的手遮了,看一屋子人急匆匆地忙著琳琅母子,窗外也早已天光大亮,便起身簡單打了個招呼,準備回府。
此時謝氏上前拉著她的手,哽咽到:“箏兒,前次你們遇險,你救了你表姐一次,此番又救了她們母子,舅母真不知怎麼謝你才好,箏兒,你是你表姐命裡的貴人,舅母也要多謝你……可憐見兒的忙了一宿,還沒用點早膳……”旁邊大小謝氏也是一通留,如箏笑著辭了,又安撫地拍拍謝氏的手,笑到:
“舅母快別這麼說,這是表姐自己的福澤,凌家和咱們崔家,還有謝家列祖列宗都保佑著她呢,如今舅母和兩位表姨母還有的忙,我也幫不上什麼就不叨擾了,改日等安兒洗三滿月,我是定要來討酒喝的,也沾沾表姐和安兒的喜氣兒~”
在三位謝氏和霜璟感激的目光中,如箏慢慢走出了琳琅的院子,想著剛剛驚鴻一瞥下的小安兒,那樣酷似琳琅的相貌,卻長著和凌朔風一樣的眉眼……
她又一遍感嘆了造物之神,也更加懂得了子嗣對女子的重要,不止是依靠和血脈,還有與自己心愛的夫君之間那種斬不斷的連繫,全部藉著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存於世間,延宕成一生的慈孝深情。
看著車窗外淡青的天色,如箏心裡又嘆了口氣,自己何時才能也有一個孩兒呢……
折騰了一宿,如箏實在是太過疲累,在車上搖搖晃晃地倚著浣紗睡了一覺,醒了反而覺得頭更暈,腳更沉,浣紗看自家小姐實在是辛苦,便提議讓她直接回寒馥軒,自己去主院回稟,如箏卻搖搖頭,堅持自己走到春暉園,向老太君請安。
一進堂屋,便看到廖氏也在,如箏趕緊上前給二人行了禮,又將凌府的事情報上,卻略去了琳琅生死一線之事,只說是生的辛苦,自己放心不下便賠了一宿。
廖氏笑著點點頭,不冷不熱地點撥了幾句,如箏知道她是在怪罪自己行止略有些不當了,可她心裡卻是一片坦蕩,要知道,凌府上下現在可是一個男主子都沒有。
老太君顯然是和如箏想到一塊兒去了,先是誇了她幾句姐妹情深,又笑到:“如今凌家男丁舉家出動想來兩個侄媳婦也是慌了神兒了,這時候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箏兒你也辛苦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如箏見老太君向著自己,也不假意推辭,只是謝了老太君和廖氏體諒,便轉回寒馥軒,一頭栽在床上一通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