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紀少,準備上場吧。”
梁導拍了拍紀言風的肩:“你這個眼神就對了。”
“什麼?”
梁導笑道:“劇本上寫到的驚豔。就是你這種反應。”
豈止是驚豔,紀言風覺得自己都要呼吸困難了。
紀言風上一次感受到這種被碾壓的窒息感已經是在很多年前了。他第一次跟顧希平對戲時,對方的演技幾乎摧毀了他在表演方面所有的自負。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演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他過人的記憶裡和領悟力讓他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就能領會導演和編劇的意圖。然而在和顧希平的對戲中他卻發現自己無知得像個根本不懂表演的門外漢,他的那點自以為是在對方面前顯得既多餘又可笑。
或許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真正用心投入表演。
然而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劇本上所有的臺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在目光與鐘意彼此觸碰的剎那間,他卻突然間口舌麻木,思緒混亂,行為顛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起來。
這一場初遇的戲,他竟破天荒地ng了三次。
“怎麼回事,今天紀少不在狀態啊。”
梁導坐在場邊眉頭緊擰地盯著監視器,他心裡很清楚這不是紀言風發揮時常,而是因為鐘意給他的壓力太大。
鐘意第一次到他家試戲的時候他就已經深有感觸,表演的確需要天賦,但是閱歷和經驗同樣重要,而鐘意的身上沒有那種浮躁的煙火氣,他就像是一顆已經沉入海底的石子,深深地扎入人物和劇情之中。對他來說表演已經不僅僅是表演,更像是一種本能,所以他才能那麼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角色裡去,沒有任何刻意表演的痕跡。
有句話說得好,無招勝有招,鐘意在表演上的境界,恐怕也是離此不遠了。
所以說並不是紀言風不夠好,而是他的對手太強大。
“梁導,要不然讓紀少休息一下?”
場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問道。
“言風,鐘意,你們兩個過來。”
梁導揮了揮手,把正在膠著的兩個人喊了過來。紀言風這才像是繃緊的弦豁然鬆開,他輕輕舒了口氣,飛快地從顧希平的面前走過去。
奇恥大辱。
這對他來說簡直可謂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