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碗筷時也只單用右手,沈行在走過去, 從她手中接過碗筷擱在桌上,“這些事讓下人去做便好。”
蘇木收回手,“郭宮說你處理公務時不許下人進來。”
她這話說的並無問題, 沈行在偏過頭看她,她眼底一片清明,坦坦蕩蕩。可他不坦蕩,他覺得他與蘇木現下像極了一對夫妻,丈夫事務繁忙,夫人為夫君準備了吃食。
沈行在的眼神暗了暗,線已經放的足夠長,是時候該收了。
“多謝。”沈行在摸了摸她的頭髮,坐在桌前。
蘇木被他忽如其來的親暱舉止驚得心肝都顫了兩顫,見他慢條斯理地用飯,並未對他摸她的頭髮有什麼反應。
朋友之間摸個頭應該不算什麼奇事吧?難不成是她對沈行在心懷不軌,心虛了才會多想?
蘇木還在糾結,沈行在已經用過飯。聽到象牙箸落在筷枕上的聲音,蘇木才回過神,看著只被動了幾口的菜,疑惑的目光從菜碟移到沈行在臉上,“你怎麼吃的這麼少?”
“應酬飲酒傷了胃,吃不得太多。”沈行在雲淡風輕的給了一句解釋,起身繼續處理公務。
這話聽的蘇木心中一緊,忍不住問:“很嚴重嗎?”
“一點小事罷了。”沈行在見她蹙著眉,原本還要將事情說的更嚴重些,最後還是作罷。
便是惹她心疼了,最後心疼的還是自己。
蘇木是早產,幼時身體不好,好容易將養好後便對身邊人的一點小病小恙都格外重視。
“不如我讓廚房熬些養胃的湯來?”等沈行在在書案前坐下,蘇木仍不放心。
沈行在失笑,尋了一把椅子過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又尋了一本書給她,“聽話,安靜坐著看書。”等安頓好她後又專心於看公文。
蘇木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翻了兩頁書才意識到,他嫌她吵,讓她出去不就好,為何要將她留在這裡?
剛打算與沈行在說一聲告辭,抬頭看著他沉下眉眼認真的模樣,又不敢再擾他。
忘記是誰說過男子認真的模樣最是好看,蘇木將他從眉眼看到下頷,只覺得那人誠不欺自己。單衝著這美色,拿下沈行在也不吃虧,就是人太難對付了些……
蘇木忽的眉尾一挑,身子往前傾了傾,一雙手搭在桌上,“沈行在,我替你研墨吧?”
沈行在已經被她盯得連魂都險些散了,回回逗她謀劃她,自己也同樣不好受。一抬眼,蘇木的手險些就挨著他的手了,惹得他呼吸一滯。
“不必。”沈行在穩了穩心神,手掌貼著她的額頭將人推了回去。
蘇木將他的手抓下,兩手抓著他的手指,一雙杏眼水霧霧的,“我墨研的極好,真的。我在這裡白吃白喝了這麼久,總要做些事是吧?”說著,小指勾著他的手指晃了晃。
她又不傻,於感情之事上雖陌生遲鈍了些,但有些事情福至心靈便能想得通。沈行在很縱容她,對她比對其他人皆寬容許多。自上回沈行在向他道歉她就該想明白,沈行在待她,至少與旁人是不同的。
他有他的傲氣,但卻願意遷就她的囂張。
她總下意識地覺得沈行在不會喜歡自己,但如今看來,雖不知道沈行在是不是是對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可的那種喜歡,但總歸有些好感。
沈行在看著她那雙泛著光的眼睛,心中即刻清楚。線還未收,魚倒是反過來想釣他了。
但被蘇木勾著小指撒嬌……釣就釣吧。
沈行在嘆了口氣,“你研。”
屋內一時只餘研墨與紙張翻動的聲音。
見蘇木當真認認真真在研墨,沈行在兀自笑了笑,終於沉下心處理公文。
蠟淚緩緩下滴,沈行在合上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