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世上有戰神,怕也不過於如此了吧?
張參軍覺得後脊樑骨冷汗直冒,這些屍體就像一條路引,引導著他們一路向前,引導著他們…遊覽地獄…
「阿寧!」在撤退的必經之路上,遙生終於盼到了那個人。
如果不是長寧那一身特製的鎧甲,遙生真的認不出面前那個血人是誰。
長寧被所剩無幾的近衛攙扶護送,這些人無一倖免都掛著傷。長寧聽見了遙生的輕喚,狼狽抬起眼皮相望,可眼前被血腥汙濁。一抬眼皮,就刺得雙目落淚。
「遙生?是不是遙生?」長寧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聲,眼前血紅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可此時,遙生應該已經被侍衛們護送逃出了北門逃脫才對。
眼前有一條帕子擦去汙濁。混著淚液,終於清明瞭一些,長寧仰著腦袋,任那隻手清理面龐。血腥的黏膩感輕了一些,長寧睜開眼,見她的遙生沉著臉色,痛楚望向自己無言,她的妻依舊是那麼溫柔,那麼端莊…
卻不開心,淚潸然而落,遙生的目光怎麼會那麼痛。
「你受傷了?」問的人,不
是遙生,而是長寧在問她的妻,因為那目光太痛了,讓長寧生了幻覺,還以為遙生是哪裡受了傷。
遙生吸了一下鼻子,望著長寧搖了搖頭,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湧了下來。
「娘子…」長寧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鬱悶長嘆,「你從來都不肯聽我的話。」長寧很疼,肋下的戰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血一直不停地淌。可長寧卻顧不得痛楚,只貪婪望著遙生不滿,故作輕鬆,「讓你逃,你不聽。求了那麼多人,請他們護送你離開皇宮,你偏不走,留下來做什麼,嗯?」
「來接你。」遙生紅著眼睛,抬手擦了擦長寧眉頭裡染著的一片血汙,看著那人累倒脫力,站都站不住的樣子,心都碎了,「兩個人要一起才行,倘若我丟下你走了,還怎麼配做你的妻?」
「你一點都不知道變通。」長寧鬆開了侍衛,一隻手扶了肋下的傷口,一手用劍支撐著身體,只為靠得離遙生再近一點點,「你要是等不來我呢?」
遙生只是含淚而笑,她不說,她們兩個人卻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我們沒等到援軍,我們…」長寧的喉頭哽了一下,「就剩下這麼一點人了,可滅了他們三軍,是值的。」
長寧咬著牙重重喘了一聲,這身鎧甲太沉了,幾乎就要壓斷她的肩膀。本來想請遙生幫忙拆開喘喘氣,可她實在太髒了,滿身血腥,她一點都不想遙生沾惹血腥氣。心中無畏,可身體難支,膝蓋一軟,長寧就傾倒跪在了遙生面前。
「長寧!」遙生一把將長寧護在懷裡,可那一身的分量實在太沉了。壓得遙生也支撐不住,只能跪在地上,容長寧躺著靠在懷裡喘息片刻,「安常侍,去找太醫來!」
「王妃……」安常侍為難,抬眼看了看滿目瘡痍的皇城,人早就四散潰逃了,此時這宮中,哪裡還有什麼太醫。
「遙生…」長寧靠著歇了一會,脫力的身子,漸漸恢復,長寧悶悶哼了一聲,拉了拉遙生,「你聽我說,長泓的目標是我,只要我不死,長泓就顧不上你。我們一起走,兩個人都死定了,你出城,
引援兵來救我。」
「你別說了!安靜歇一歇。」遙生很害怕長寧出事,眼前淚涔涔看不清那個人。緊緊抱在懷裡,替長寧捂了傷口,已經慌得失去了以往的風度。
「你要找人來救我,聽見沒?」
長寧很無奈,因為遙生一直都不肯聽她說話。見遙生含淚疊起手帕,就塞進重甲撕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