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遙生將一張張皺皺巴巴團著的宣紙重新鋪平,那紙上,畫著長寧對這座城未來的期許,只是那筆運歪歪斜斜,扭扭曲曲,總是畫得不盡如人意。
「我只想知道是什麼難為我家長寧不得休息?」遙生皺著眉頭,撿起丟在地上的圖紙,也一張張翻看。看了好一陣,遙生指著那邊圖紙辨認,「是星芒?」
遙生所指,見圖紙中央,長寧開闢了好大一片區域,算著四周城牆的距離,這四角星芒一樣的圖案佔據了城中最好最大的位置
。
「是貿區。」長寧指著那星芒解釋,「四門,直通東南西北四方出入城門的官道,道路寬闊,進出皆要容納四輛馬車並駕齊驅,貿區之內,店鋪齊聚,這貿區餘下的空地,是百姓居所,圍繞著貿區,採買便捷,工作出入也更加方便。」
「對,也不對…」遙生皺眉望著圖紙,「滿城皆拆,阿寧,你知道建一座城需要多久麼?拆皇宮,拆城衙,這麼拆,等於是毀了百姓根本。」
「不,現在富人區的房子皆空,等我們把各家財物清算之後,運往皇宮,城西的百姓就可以搬來富人區短住,沛城,從城西的貧民區往東拆,邊拆邊建。拆到富人區之前,百姓自己的家也就建成了。以後拆城東,富人區,城衙,皇宮,都不剩多少人,多少物了,慢慢建著,也不妨礙誰。」
「料呢?物呢?工匠呢?」遙生皺眉,老實說長寧想法太過天真,很不切實際,就算滿城皆兵皆匠,建這樣一座城,只怕沒有幾十年都不可能完成,「阿寧,木頭需要一顆顆的砍,瓦片需要一片片的燒,這樣一座城,你是打算畢生都耗在此處?」
「我們可以拆東牆補西牆,只要我們拆,就不缺木頭沙土,我們缺人,我只是暫時還沒想到好的辦法招納足夠多的工匠,等我想出方法了,我們可以更快。」長寧解釋。
「錢呢?你要建貿區,這麼大的貿區,要多少商人才能填滿,四車並駕的寬路,就算是工匠們撐得住,錢也撐不住。」遙生本不想打擊長寧,可如果這麼幹下去,一定是困難重重,甚至會以失敗告終。
「錢的事不用怕,我自有方法去談。總之,總之……」長寧的心裡也沒底,撓了撓頭,又不勝煩躁,氣勢轉眼弱了下去,「連娘子也不信長寧了麼?」
「不是。」遙生咬了咬唇,目光黯淡,阿寧說她此生只屬於自己一人,看著眼前如此,只怕她要餘生都拴在這事業上?「長寧是沛城百姓的長寧,不是我的…」
「娘子?」長寧皺了眉頭糾正道:「是你的,我說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苦澀搖了搖頭,遙生坐在書桌前,選了筆尖最細的
毛筆運墨,只匆匆畫了草圖,確定了各項大小,和長寧描繪之中的道路,區域。細細在乾淨的宣紙上勾勒,轉眼一座城,盡顯於眼前。
長寧看著震撼,遙生卻是愁苦。頓了筆尖,在圖紙頂額處,落了兩字:「沛城。」
將毛筆沉入筆洗之中,見長寧抱著圖紙激動萬分,遙生卻惆悵。長寧的個性是這樣的,做事勇往直前,不拘泥小節是好的。但長寧的性子也有弊端,凡事只想三分,不論做什麼都是岌岌可危的事成,這樣的性格次次僥倖,可要說拼著運氣行事……
搖了搖頭,遙生筆過一遍,已經將圖紙裡所有的細節都記在了心中。長寧靠運氣,遙生卻從不信運氣。做事務必穩妥的她,比起靠運氣,她寧願依靠自己。
愁眉不展的起身,遙生終於能理解長寧為什麼這麼迫切,朝夕想爭的時間,不是留給她,而是留給沛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昨天投雷的小天使!
葉子葉子扔了1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