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吧,一大早的,朕有些事問你。」皇帝鬆了送筋骨,一副無所堤防的模樣。侍奉在一旁的衛司宮忙取了蒲團來,放在長寧身旁。
「父皇勞累,不如先吃了早?」掀衣而立,長寧又是恭敬跪坐在蒲團之上,竭盡全力樹立出個乖女兒的形象。
「聊完再吃不遲。」
「先吃,什麼都不及父皇的安康重要。」長寧適當的任性令皇帝心頭一暖。
當皇上終於放下手中碗盞,用衛司宮遞來的帕子沾過唇時,長寧都一直垂著腦袋未敢逾越。「朕昨日聽了一件事,卻不是寧兒的行事風格,你可有什麼事想交代?」
「無事交代。」長寧跪得端正。
「哼,無事交代?你可是覺得自己昨天做的事,並無半點不妥?」皇帝乾笑一聲,這個女兒,做事越來越沒個分寸。
「是。」長寧得聲音雖小,卻無比堅定。
「與太子爭,無不妥,斥令卿也無不妥?」皇帝撐著面龐,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昨夜裡長寧的人死守了蘇府,可皇帝依舊得了訊息,這訊息,不是出自別人之口,卻是長寧特意讓安常侍遞的風聲,皇上需要一道眼,與其被動交與別人做,不如長寧佈下這一棋,讓皇上知道她想讓皇上知道的事,好過出自旁人口。
「父皇…」長寧抬眼望了左右,又俯身拜了下去。
「你們都下去。」皇帝喝退了侍奉們。
「如果太子與蘇氏結盟,兒臣只怕哥哥會誤入歧途。」長寧開口,「近來,是兒臣屢次三番壞了蘇家姻緣,蘇令卿心
有怨言也是應當。縱然有失禮之處,也是為人父的一片苦心。」
「朕早就說過,拖延不過權宜,可憐你一片苦心,倒是把自己推去了風口浪尖。」皇帝嘆息一聲,目光暗了下來,「之後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父皇。」長寧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寧兒,有一事求。」
「剛剛不還說無事相告?倒是稀罕,尋常左右也不肯說的,今日倒是主動來求了,說說。」皇帝望著長寧,眼中有了一絲寵愛。
「寧兒…求遙生。」長寧執禮於額前,她終究是沒勇氣抬起頭。
氣氛陷入死寂,長寧只覺得周圍就連空氣也結出了冰霜,時間流逝,一分一秒都是折磨,頭頂的目光壓得長寧窒息。
時間煎熬,漫長到長寧的雙臂痠痛,像是怎麼也等不到答覆,長寧不由得抬起目光望了一眼。
皇帝的眼光卻刺了過來,他不言語,整張臉卻是黑得可怕,似是醞釀著殺機,又像是在權衡究竟該殺遙生還是自己這個孽障女兒。「連你也求那個蘇遙生?」
「是。」長寧沉下手臂,又端正跪好。
「好女癖,長寧,你想受世人萬代恥笑?」皇帝的怒難以掩飾,咬牙切齒間握了案上的筆洗沖長寧揚手摔去,恨不能直接提劍斬了階下的孽子。鋒利的瓷片破碎,落在長寧身前,飛濺而起,在長寧的面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爹…」長寧無奈,抬起眼,面上儘是憂心之色,「兩月之後,秋獵之際。太子一定會請功,倘若那時,蘇氏與太子合圍,眾目之下,最為難的人就是父皇。」
血珠順著面頰滾輪,那一聲「爹」喚得帝王愁苦,為父的那份心思,在一瞬間泛濫成災。
「到那時,太子左有舅家魏監使,右有岳父蘇令卿,背後還有皇后娘娘撐腰,朝廷的權勢六成於一手,父皇會更難。長寧願娶遙生,打亂皇兄的計劃,太子欲秋獵爭功,兒臣願在秋獵時截頭功,擊潰太子野心!」長寧極力引導著皇帝的思緒,蘇遙生她必須一爭。
「朕用不著你操心!區區一個蘇令卿,豈能鉗制了朕的手腳!」皇帝自然不悅。
「太子既然已經拜過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