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政殿內,檀香嫋嫋。奚藺跪在殿下,聲音恭敬:“啟稟陛下,東南二州近年來商貿繁盛,海上貿易尤其出眾。瓷器、茶葉、絲綢,源源不斷地流向海外,百姓們也都過得安寧。”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提醒,“此番章丞相出兵南疆,家父拿出了一百萬兩白銀支援,此事陛下也是清楚的。”
蕭禹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回宮路上,喬宥川已經和盤托出了奚家的真實目的。這位奚家嫡長子千里迢迢趕來江都,無非是為了給自家妹妹謀一個入宮的機會。他們甚至不要求貴妃和後位,只要能在四妃之列,就願意全力支援蕭禹。
說白了,不過是想給自家謀個長久的保障罷了。
蕭禹對這番話裡的分量心知肚明。東南二州對南周,乃至整個華夏的重要性,他比誰都清楚。目光微轉,他淡淡開口:“所以,東南的世家們也在觀望,看看南周的皇權究竟會落入誰的手中,是他章文釗,還是我蕭氏?”
“臣不敢!”奚藺連忙叩首,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只是各家都有自己的顧慮。若是陛下能給個明確的態度……”
“明確的態度?”蕭禹輕笑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太瞭解這些世家的心思了。什麼顧慮,不過是想要個保證罷了。一旦有了皇親國戚的身份,他們便會肆無忌憚起來。
“東南固然重要,不然奚公子又怎會千里迢迢趕來。只是朕……”
“陛下!”喬宥川突然上前一步,打斷了蕭禹的話。他太瞭解這位年輕帝王的性子,生怕一句話說死了會對談判造成不好的影響,連忙道:“奚公子來江都也有幾日了,還沒給太皇太后請安吧?不如先讓慕統領帶奚公子去給太皇太后磕個頭?”
蕭禹銳利的目光掃向喬宥川。這個老狐狸,總是想著周旋。不過,此刻倒也不是把話說死的時候。他微微頷首:“也好,那慕白你就先帶奚公子去太皇太后的宮裡吧。”
待慕白領著奚藺退下,喬宥川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陛下,您剛才若是把話說死了,東南二州怕是要生變。”
“生變?”蕭禹冷笑一聲,“朕覺得奚家並沒有這個膽子。朕若拒絕了他的請求,他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投靠章文釗,可眼下章文釗被困在南境,況且章文釗又能給他什麼好處?只會問他要銀子打仗,顯然這並不是奚家最好的選擇。另一條路就是自立為王。奚家仗著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糧食和錢財,是有這個可能的。”
喬宥川聞言一驚:“陛下的意思是……”
“你以為朕為何要把東南水師的統領權交給裴將軍?”蕭禹眼中閃過一絲鋒芒,“奚家的根基在海上貿易,若是東南水師把守住了海港,他們再有錢,再有糧,又能如何?”
喬宥川恍然大悟:“原來陛下早有準備。”
“奚家自以為聰明,”蕭禹負手踱步,“一邊派人來朝廷談條件,一邊暗中蓄勢。朕若是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只怕他們會獅子大開口。若是拒絕,他們就要以此為藉口,伺機而動。”
“可是陛下,”喬宥川還是有些擔憂,“若是奚家真的要自立為王,東南二州的其他世家怕是也會跟著響應。到那時……”
蕭禹打斷他的話:“東南二州的世家,又豈是鐵板一塊?奚家這些年在海上的勢力越來越大,早就讓其他世家心生不滿。朕若是能借此機會,分化瓦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喬宥川細細思索著蕭禹的話,不由得佩服他的遠見。年輕的帝王看似對奚家的要求漫不經心,實則早已洞悉了對方的心思,並且佈下了天羅地網。
“陛下英明。”喬宥川笑道,“臣方才還擔心東南二州會生變,現在看來是多慮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臣還是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