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喬宥川給蕭禹外出的時間有限,一行人都換了騎馬代步。只有顧閔依舊坐在馬車裡,由江尋、梅子羽和四名禁軍護衛負責押送。蕭禹則帶著葉南雪和蕭雲、慕白提前趕回江都。
此時的南境戰場上,大雨傾盆。
烽火臺上,章文釗和謀士宋懷瑾佇立遠眺。儘管有小兵為他撐傘,章文釗的頭髮和山羊鬍還是被雨水打溼,顯得格外狼狽。遠處的戰場上一片狼藉,濃重的血腥味被雨水沖刷,卻依然隱約可聞。
“宋先生,”章文釗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疲憊,“看來本相是低估了南疆的實力。”
宋懷瑾不動聲色地道:“丞相不必憂慮,儘管咱們這次損傷了三千多人,但南疆人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處。”
“原本本相是想派高崇的那支打前線的,”章文釗皺眉道,“也不知怎麼搞的,他們那支全體五千多號人,竟鬧了痢疾。軍醫怎麼說?何時能痊癒?本相還指著他的前鋒軍呢。”
宋懷瑾目光深遠,望著遠方:“軍醫說是食物不潔引起的。宋某聽說前些日子丞相派人去山裡挖了些野生菌,是嗎?”
“沒錯,”章文釗解釋道,“是伙頭軍說這個季節進入到了南疆的雨季,山裡野生菌多。本相就想著,咱們的糧草有限,給大傢伙嚐嚐新鮮的菌子也不錯。”
“有些菌子是有毒的,不能食用的。”宋懷瑾意味深長地道。
“是嗎?這個本相還真不知道。”
“丞相還是別讓伙頭軍去山裡挖菌子了,”宋懷瑾語重心長道,“若是吃出人命,會影響將士們的軍心的。”
“那還真是本相大意了。”
宋懷瑾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卻在章文釗轉頭看來時迅速抹去。他何嘗不知高崇率領的那支五千人的前鋒軍厲害,可為了能讓章文釗繼續耗在南境,他只好私下裡買通了伙頭軍,讓高崇那支急先鋒因“誤食”有毒菌子而腹瀉。
“對了,”章文釗突然道,“咱們得有一個月沒有從江都收到訊息了吧?我那兒子最近怎麼回事?我不在江都,定是又花天酒地去了,把我叮囑他的話全拋在腦後了。”
“丞相還在擔心江都?”
“蕭禹這個人……”章文釗眉頭緊鎖,“本相還真有些看不懂了。前幾個月斷斷續續收到江都傳來的訊息,說蕭禹大刀闊斧要改革。如今我在南境也有半年時間了,雖說我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可已經一個月了,我沒有收到任何眼線傳來的訊息。”
“丞相擔心江都已經脫離了丞相的掌控?”宋懷瑾試探地問。
章文釗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沉聲道:“和南疆的戰事得儘快結束才行。”
暴雨依舊在下,將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丞相澆得越發狼狽。江都遲遲沒有訊息傳來,讓他愈發坐立不安。再加上南疆戰事不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籠罩著他的心頭。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江都。
雨幕中,宋懷瑾的目光閃爍。其實他早已收到密報,知道南周皇帝在江都的動作。只是這些,他是不可能讓章文釗知道。
“丞相,”宋懷瑾緩緩開口,“容在下說句不敬的話。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心思不定。這第一場大戰有損失,是兵家常有的事,都是要相互試探彼此的實力。況且,咱們的斥候不是已經深入南疆內部了嗎?應該很快就能打探到他們這次準備了多少人馬。”
“非是本相心思不定,”章文釗目光陰沉,“而是江都那邊……世家們向來是以利益為重。本相在這邊拖得越久,江都那邊的世家就越容易被蕭禹收買。若是他給了這些世家好處,這些人可都是兩面三刀的主。”
宋懷瑾溫聲道:“在這一點上,丞相大可不必憂慮。那南周皇帝,比不得丞相大度。即便世家們一時倒戈,只要丞相得勝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