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撫著長鬚,目光深遠:“你們以為為父不知道這個道理?可胡律達又能聽進去幾分?什麼攘外必先安內,長平王是需要安的那個內嗎?長平王是看不下去北境的將士們受苦,是要帶領將士們守住中原的北大門。可胡律達為了他的一己之私……”
他走到窗前,望著院中的梧桐樹:“這一個月在外徵糧,為父也深有所感。因戰亂導致的各地貪汙受賄不斷,有錢人趁機賄賂官員,兼併土地,導致百姓們無田可耕。好些百姓家中的男子都上了戰場,家中盡是老弱病殘。既無錢醫病,又無糧果腹。為父這心裡……”他說到這裡,聲音竟有些哽咽。
魏雲柏若有所思地看著父親:“所以,父親是故意不配合胡丞相徵糧的?”
“呵。”魏國公冷笑一聲,“為父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況且,如今世家大族對皇權也頗有微詞。”
“世家們有意見,恐怕是因為他們的女兒們被皇帝趕出宮吧?”魏雲柔咬著下唇說道。
魏雲柏卻從父親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莫非……是父親藉著貴女被趕出宮之事,暗中勸說世家們不要援助胡丞相糧草?”
“父親!”魏雲柔驚呼,“您當真這麼做了?”
夜色漸深,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魏國公望著搖曳的樹影,長嘆一聲:“北榮這國運,依為父看,已經到頭了。”
他轉過身,看著兩個兒女擔憂的面容:“胡律達這些年來獨攬大權,把持朝政。他以為有了兵權就能為所欲為,可他忘了,這天下是靠什麼在運轉。”
“只有海清河晏,國泰民安,百姓們能安居樂業,國運才能昌盛。”魏雲柏緩緩道出這番話,眼中滿是憂國憂民的神色。
“說得好。”魏國公點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嘲諷,“可胡律達想得到這些嗎?他只知道籠絡世家,掌控兵權。以為這樣就能坐穩江山了。”
他冷笑一聲:“世家?呵,那些貪婪的世家才不管是誰當政,他們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這亂世之中,世家是最靠不住的。為父如今能做的,就是勸說與咱們交好的幾家,請他們發發慈悲。其他的……”他搖搖頭,語氣中滿是無奈。
魏國公望著窗外的夜色,突然對北榮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他想起多年前葉家老夫人曾經悄悄對他說過的話,當時他還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了。
這北榮,遲早會敗在胡律達和顧閔手裡。
“雲柏,”他突然開口,“給為父準備馬車,明日為父……。”
“父親要去石橋鎮?”魏國公的話還沒說完,魏雲柔便驚呼,“萬萬不可啊!”
“不。”魏國公轉過身來,“為父要去峋陽,去拜訪葉老夫人。”
“父親……”兄妹二人面面相覷。
魏雲柏很快反應過來:“孩兒陪您一道去吧。”
“你不是還要幫助葉公子營救長樂郡主嗎?”魏國公擺擺手,“東華城有你要做的事。”
“那女兒陪父親去。”魏雲柔連忙道。
魏國公看著小女兒,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也好。之前是為父不好,把你送進宮裡,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正好藉此機會出去散散心。”
“那孩兒這就去準備車馬護衛。”魏雲柏起身,“再備些禮物。”
“且慢。”魏雲柔突然想到什麼,“父親若是去峋陽,胡丞相那邊該如何回覆?”
“就說父親一路舟車勞頓,累病了,需要休養一段時日。”魏雲柏冷哼一聲,“咱們魏家又不是他胡律達的牛馬,怎能事事都要滿足他?”
魏國公欣慰地看著兩個兒女。老大魏雲柏不僅能夠獨當一面,處事沉穩,更繼承了魏家代代相傳的氣節。而小女兒經歷了後宮的種種磨難後,如今跟在大哥身邊也見識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