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玄。”
聽到聲音,空玄睜開眼睛,扭頭看見是悟德,起身行禮:“師父。”
“師父深夜前來,可是有話要和弟子說?”
悟德點了點頭,朝著佛祖拜了拜,又去給長明燈挨個加燈油,說的話卻和空玄問的好像沒有什麼關係:“空玄啊,你說說你,何必執著呢?”
“空玄並未執著。”
悟德卻搖了搖頭,堅定地說:“為師能夠看得出來,你並未放下。否則又怎不願見他們?”
“弟子如今皈依佛門,一心向佛。世俗之事已和空玄無關。”
悟德嘆氣。
空玄這人啊對自己加註了太重的枷鎖,無論任何人都無法解除。哪怕是在佛門將近十年,可他依舊沒有放下,執念依舊在心中。
那些人來了許多次,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甚至於連空玄一面都沒見上。
“罷了罷了,你塵緣未了,終歸會回去的。”悟德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只是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空玄,想說什麼,最終又什麼都沒說。
空玄對此毫不在意,只是又重新坐了下來,繼續誦佛唸經。
至於他心裡怎麼想的,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而出了門的悟德,看見了早早等候的一個人。
男人莫約三十多歲的年紀,眉星劍目,長得甚是好看,和空玄也有幾分相似。他的眼神帶著期待也有害怕,甚至於還有一些緊張。
看到悟德出來時立刻走了過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悟德搖了搖頭:“阿彌陀佛,施主,還是回去吧。”
“他還是不願意相見嗎?哪怕是我也不願意見嗎?”
悟德搖頭。
若是想見,在今天早上得知男人到來時就會見了,而方才他也口口聲聲說世俗之事和他無關,擺明了說他現在是和尚,和這些人沒關係了,也不願意見,見了也無用。
男人見此眼神落寞,抬眸看著遠處的大殿裡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眼眶泛紅,但到底還是沒有哭出來。
他猶豫著要不要多留一些時日,或許可以打動空玄,可剛要開口,一旁藏在角落裡的人便看出他的意思,立刻提醒:“主子,咱們出來許久了,不可久待,該回去了。”
男人邁出去的步子最終還是停了下來,心中有萬般不捨。
他找了將近十年的人,如今終於找到了,可是近在眼前卻無法相見,他的內心是悲痛的。可他的身份在此多有不便,只能忍痛離開。
他把步子收了回來,從暗處之人手裡接過一個盒子,交給悟德:“大師,請務必轉交給…空玄師父,就說家裡很想他,如果他想通了,隨時回去。”
他不捨地看了一眼大殿裡的人,最後轉身帶著人離去。
他的到來不曾驚動旁人,離開同樣如此。
空玄似有感應,在男人轉身時他睜開了眼睛,餘光看向外面,話到嘴邊皆化作一聲:“阿彌陀佛。”
悟德待人走後,把錦盒送到了空玄的身邊,卻聽空玄說:“師父,如今弟子已經是出家人,這些東西便不必收了。”
“你塵緣未了,又未曾剃度,算不得出家人。”
空玄來這裡時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為了收留他,悟德收他為記名弟子,取了一個佛家法號——空玄。
但他知道空玄將來還是會回去的,所以沒有給他剃度,哪怕如今空玄佛法高深,也不曾給他點戒疤。
空玄的光頭是他自己在得知悟德不給他剃度時自己拿了剃頭剃去的。
意義上,空玄只是一個留著光頭、會佛法,住在寺廟的正常人,佛家的七情六慾,三葷五厭?和他都沒什麼關係。
聞言,空玄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