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丟了這麼大的臉面,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這會兒新娘還暈倒了,敬酒祝賀的環節辦不成,一切都亂了套。
周疏雨卻還是留了下來。
他想,今天在這裡如果見到沉知許的話,一定要替十年前的自己說一聲,對不起。
“你和周洛祺的事情發生那一年,我高考落榜,正準備復讀。周汝城,也就是我伯父,作為月城頗具話語權的教師,理所當然地受到了我父母的委託。”
那個年代,在月城,復讀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因為重點高中太少,名額也太少,落榜和不如願的考生卻有很多。
所以很多家裡有錢有人脈的學生,會選擇鄰近的區域或城市進行考試。
而周疏雨一心想要考取京華,幾分之差,他不甘心。
無奈之下,父母只好同意了他的選擇,轉頭尋求家中親戚的人脈幫助。
周汝城看重周疏雨的潛力,認為他是可以投資的股票,又正逢職位高升,最終周疏雨憑藉這層關係,成功進入了京都的私立高中。
周疏雨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裡,對這位伯父一直也是畢恭畢敬。
可偶爾一些瞬間,他還是會莫名感覺到他的涼薄。
復讀的時候,放假回到月城,父母總會領著他和周汝城吃頓飯。
他第一次知道沉知許,是周洛祺指著周汝城書桌子的書法草稿,問道,“哥,這個名字很漂亮,是不是?”
周疏雨當然知道這句詩詞,只一眼,就印象深刻。
可週洛祺的欣賞並不是出於禮貌或者讚歎。
他的笑容常常和青少年不符,露出猥瑣的油膩。
“她人更漂亮。”
周疏雨感到不適。
“洛祺,我們不能只注重他人的外貌,在評價一個人的時候,也要放尊重一點。”
堂弟根本沒聽進去。
對於他這個有求於他父親的親戚,周洛祺向來是瞧不上的。
周疏雨也心知自己精神上的寄人籬下,並沒有多說。
復讀的日子很漫長,京華像一座遠山,而他是跋山涉水的追夢人。
很多時候他打電話給父母,會說一兩句關於自己的壓力,可父母給的回答都是:“你知道為了讓你進這個學校,我們求了你伯父多久嗎?”
如果中途放棄了,不僅浪費父母的心血,也更讓家族裡的人看不起。
周疏雨覺得很累。
夢想一直替他吊著一口氣。
快高考之前他請假回了趟家,打算和周汝城談一談,他畢竟是老教師,對處理復讀生的壓力應該頗有經驗。
他曾經就是這所高中的學生,所以對周汝城的辦公室瞭如指掌。
可對眼前的情況,卻全然陌生。
那天在門口偏僻的角度,他看見了自己一向乖戾的堂弟,以幾近貼緊的姿態,將一個女孩子困住。
她的表情顯露了極度的不情願,可週疏雨卻一下子僵滯。
他該插手嗎?
他改變不了周洛祺,這一點周疏雨很清楚。
而事情鬧到周汝城那裡,以他對小兒子的偏愛程度,很有可能息事寧人,甚至怪罪自己。
他現在幾乎是處處有求於伯父,和他們家鬧不愉快,值得嗎?
可就當做看不見嗎?
周疏雨還沒考慮清楚,謝司晨就出現了。
看著他鏗鏘有力地念出沉知許這個名字的時候,周疏雨的心臟沉沉地頓了一下。
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
春意知幾許。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初夏。
他比周洛祺要大